辽宁朝阳散文沙龙原创作品
拣 柴
文化信使/杨广大 编辑/雅贤
记得上小学和初中时,每年立秋后,我便拿上一根绳子、一把磨得锋快的镰刀,与本家的几个兄弟到河套边或梯田的坝埂上割蒿子。当时不知道非得立秋后割蒿子的道理,多年后我才想明白,立秋后的蒿子木质性增强,当柴烧才合适。割完的蒿子被结结实实地捆成一捆,像我在电影看到的解放军行军时背的行李一样整齐。割回的蒿子在院子里晾两三天,就可以用来烧火做饭了。蒿子燃烧时总会随着袅袅炊烟飘出淡淡的清香,每次闻到后都会有一种陶醉的感觉,以至多年后我在怀念故乡时,便会在记忆深处飘出那无比亲切、十分诱人的芳香。
拣柴最多的当属玉米、高粱、谷子等庄稼的茬子。深秋里,庄稼都被人们收到了生产队的场院里,田野里只剩下了白花花的玉米、高粱茬子,成了空旷大地最后的守望者。生产队按人口的多少把地里的茬子分到各家各户,人们很快就打完了分到手的茬子,但这些茬子是远远不够烧的。于是,家家都想法儿多打一些茬子储存起来。稍高一点的茬子都分没了,剩下的往往只有被机翻的割得紧贴地皮的玉米或高粱的茬子。机翻地里的每一棵茬子都裹缠着一个大大硬硬的土坨子,打起来很是费力。先用一尺多长的一齿镐子或二齿镐子把一棵茬子叨出来,然后再用力一下一下地把硬土坨敲碎,得到的多是茬须子,远远比不上高棵茬子耐烧。但积少成多,总比没柴烧强得多啊。
在农人眼里,那时的烧柴几乎和粮食一样金贵。玉米、高粱茬子打完了,人们甚至连细小的谷茬、豆茬也舍不得丢弃。因而,那时深秋后的田野里是很干净的,望去满眼都是黄土地的色彩,朴厚中透着淡淡的苍凉。
打回家的茬子被四四方方地垛在园子里,和玉米秸、高粱秸、树枝等一起构成小院冬天的殷实风景。尽管这样,秸杆、茬子、树枝等烧柴也算不上柴火的主角,那时一些人家还是以烧煤为主的。而茬子常常是做饭、生炉子时打炉底的引柴,偶尔干烧茬子做饭这是很奢侈的。
冬天里,常有人背着大大的花筐,拿着用八号铁线做的筢子,起大早顶着星星、摸着黑、冒着严寒到树林里或坝埂上搂柴火。这些柴火多为树叶、枯草之类,干得透透的,特别好烧,填入灶堂燃烧得噼噼啪啪、酣畅淋漓。火着得快,炕也不敢怠慢,用不了半个时辰,就像如今的电热毯似的散发出融融暖意。炕热屋子暖。在热乎乎的土炕上,或坐或躺,尽情享受着冬天的温暖、生活的温馨,也是很惬意的事儿呢。若再约上几个对劲儿的好爷们儿、好哥们儿,炒上几碟家常小菜,烫上一壶烧酒,吱溜吱溜地慢慢品咂,天南海北漫无边际地胡吹神侃,这无拘无束的生活恐怕神仙见了都会垂涎呢!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如今的农村许多人家都用上了电、液化气、沼气,有的甚至和城里人一样装上了太阳能。这些新能源的使用,自然减小了农家对柴火的依赖性。茬子几乎没有人打了,任其成为冬天田野里一道白花花的风景,玉米秸、高粱秸、树枝等柴火被移入了胡同,甚至默默地守在村边、地头。柴火珍贵的时代已渐渐离我们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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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大,男,辽宁北票人。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辽宁省散文学会会员,新辽西派散文作者。1990年开始散文创作,已创作散文200余篇,先后在《中国纪检监察报》、《思维与智慧》、《读者乡土人文版》、《辽宁日报》、《乡镇论坛》、《语文报》、《中国文学》、《文学少年》、《小学生之友》、《辽宁职工报》、《村委主任》、《辽宁散文》、《中国报告文学网》、《东北作家网》、《辽宁作家网》、《今日朝阳网》等50余家报刊、网络发表。散文作品入选《中国散文精致读本》、《新人文读本》、《中国美文二十一世纪十年精品选编》、《全国散文作家精品集》、《记忆中的风景》、《中华散文精粹》等多种选本。散文作品在国家省市各类征文中多次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