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每当我想起故乡，眼前就会浮现出座座参差错落的泥房，歪歪扭扭的用木棍拧成的柴门，想起那斑斑驳驳的老土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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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一缕老土墙
文化信使/时春华 编辑/云枫
乡愁一缕老土墙
文化信使/时春华 编辑/云枫
每当我想起故乡，眼前就会浮现出座座参差错落的泥房，歪歪扭扭的用木棍拧成的柴门，想起那斑斑驳驳的老土墙。
有人称农民是泥腿子，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辛勤主儿。是的，这里的人祖祖辈辈都过着土里刨食的日子，日常生活总是和土有关。种的是土地，住的是土房，睡的是土炕，就连标明自家院落大小界限的那道防线都是由土垛的——土墙。
家家户户的土墙都是厚重的，人们弄了黄土，放进穰秸，和成大泥，一茬茬垛上，夯实……这土墙，给每家每户带来了安全感。村中的菜园子也要用土墙围起来，防止牲畜破坏。那里的土墙隔不远就有个门，但是人们基本不习惯走门，上菜园子，大人能迈墙就迈墙，我们这些淘气的孩子则是要蹦过去的。原本土墙不低，这大人孩子连迈带扒的，时间久了，土墙也就厚薄不同，高低不一了。
在无风的天气里，冬天的晌午，这里常常是老人们的聚会地。一个个戴着毡帽，穿着大缅裆裤，缅着怀儿的老头儿，笑眯眯蹲在墙根，谈天说地、讲古论今。有的说着说着就倚着墙睡着了，有的左晃右晃在老土墙上蹭痒痒，还有的望着菜园子边上的小庙发着感慨：“人吃土欢天喜地，土吃人叫苦连天。”因为这土墙边的小道，是村里人为死去的人送盘缠的必经之路。用老人的话说就是，这土墙上掉下的每一个土坷垃，都代表了一个入土为安的人。女人们是很少站在这土墙边的，除非是来园子里摘菜遇到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谈一会儿，再就是来看送盘缠站在墙边抹眼泪，女人们心软。还有就是得到了孩子们要回来的消息，一趟趟站在这墙边望着村口。土墙外，是男人的世界。土墙里，女人们仿佛有忙不完的活计，做针线活，推碾子磨面，做饭，喂鸡鸭，这土墙见证了大人们的辛酸苦乐，还有忙闲。
开春的时候，太阳暖烘烘照着大地，这土墙处，是我们小孩子的乐园。天暖了，跑出来在土墙上练跑功，看谁平衡找得好，跑得快，站的时间长。土墙根，是我们的宝藏发掘地——我们在土墙根看蚂蚁搬家，看蚂蚁打架，抑或是看蚂蚁捉虫；我们在土墙根扒拉着土，找那种叫做“老道”的土虫。我们猫着腰，从土墙一头，仔细观察略有松动痕迹的土面儿，几乎是用手把墙根的松土翻了个遍，找那种土色的“老道”。找到了便欢天喜地，手抓一把细土，漏斗一样撒在“老道”身上，将“老道”掩埋，然后，拍着埋了“老道”的土堆，随着手拍有节奏地喊：“老道老道稍稍！老道老道稍稍！”那“老道”听话地从土里露出尾部，一点一点倒着出来了。那时候就觉得，一般活物都是向前走，唯独这灰不溜秋的家伙往后退，真是有趣极了。
晚春时候，我们一群孩子骑着墙头分伙玩打仗。怕热，我们便用杨柳的枝条拧个帽子戴在头上，就地取材，把从土墙上掰下的土坷垃扔过来甩过去互相攻击，弄得现场暴土扬长，一片混乱。真个应了那句话“刀枪无眼”，有时候也会自己人伤了自己人，那裤裆、膝盖、胳膊肘、屁股蛋部位的衣服最费，动辄撕裂，或者磨坏，露出白花花的小鲜肉。
因为土墙挡风，秋冬时节，我们就在墙根玩弹球，扇piaji（音，一种纸做的方块）,打尜……玩得昏天黑地，常常忘了回家吃饭，也常常扇坏了袄袖，手上起了倒棱刺。因为打尜，打破人家的窗户玻璃或者什么东西，被大人们追赶、责骂，我们就顺着老土墙跑，这地形我们熟悉，土墙哪高哪低，我们闭着眼睛都知道。关键时刻“噌”一下跳过墙去，大人追不上也就罢了。这土墙见证了我们小孩子的无忧无虑和简单的快乐。
老土墙的土，也常被死了老人的人家在送葬返回的时候抓上一把，放在自己的炕席底下，说是福荫子孙，也就是炕席底下的这把土面，也有捏点放在新生儿肚脐上的，说是管着长命，肚脐不发炎，这土墙是见证了村里人的生与死的。
东家的西葫芦，顺着土墙递给西家，南街的土墙，走进北街来推碾子的女人，谁家几斗米，哪家几个娃，谁帮了谁度过难关，谁劝了谁敬老爱小……诸如此番人间故事，土墙都看见过，也都记得。日子虽然清苦，但是人们都是有奔头的，泥墙虽然笨拙，但是人们都认同，认同它那份来自天然的朴素。
回家再见到土墙，感觉总是温暖的，它让我想起童年的故事；回家再见到土墙，感觉总是温暖的，看到它，就如同听到我的乡邻在叫我的乳名一样亲切。
时光荏苒，当记忆中的老土墙被一排排红色、灰色的砖墙、水泥墙取代，当空气中很少再有那股土腥味，当越来越多的小孩子、年轻人不再亲近泥土，当习惯了城里的高楼大厦、沥青路面的我们很少回到乡下，那些不会言语但却历经沧桑的老土墙们，每一个墙洞、每一抔黄土、每一个坷垃，都铭记着我们曾经留存在这里的歌声与故事，珍藏着童年的幸福与秘密，镌刻着挥之不去、缱倦入梦的美丽乡愁……
唉，我心中的老土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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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春华，女，辽宁省北票市大三家镇中心小学教师，1992年毕业于朝阳市第一师范学校，爱好文学，热爱生活，热衷于传播社会正能量，是北票市作家协会，朝阳市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辽海散文网会员，在北票市报有专版《朝花夕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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