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板凳,四条腿
文化信使/时春华 编辑/赵盼
“小板凳儿,四条腿儿,我给奶奶嗑瓜子儿,奶奶嫌我嗑得脏,我给奶奶擀面汤,面汤没有油,我给奶奶磕仨头。”关于这个童谣,有好几种版本,还比如:“小板凳儿,四条腿儿,我给奶奶嗑瓜子儿,奶奶嫌我嗑得慢,我给奶奶下挂面,奶奶嫌我下得多,我给奶奶换一锅”……这诙谐幽默的童谣里提到的“小板凳”可是早些年我们农村最常见的物件,它和用玉米皮拧的蒲团统称为“坐物”,也就是人们坐着的东西。那时候人们的生活条件并不好,小垫子当“坐物”可是奢侈品,布片人们是舍不得的,大块的布给大人孩子的衣裤当补丁,小块的布留着打袼褙做鞋。玉米皮倒有的是,坐小板凳得用木板,木板也不多见,如果用赵本山小品里的台词“手电筒是家用电器”的话,那么小板凳也可以算作家家户户的一个“家具”了。
做得最考究的小板凳是木匠家的小板凳,因为木匠家里锯子、刨子的家伙式全乎,刨平木板,板面溜溜光,四条板凳腿之间拉着横梁,看上去美观,坐上去结实,大大小小的都有;普通老百姓家里的小板凳可就简单了,材料简单,结构简单,做工更简单,弄块木板找锯子拉成几段,到木匠家求木匠把板凳面用刨子推平了,回家后把两个木块用长长的大铁钉钉在木板的两头,简单的小板凳就做成了,只不过,我们的小板凳是两条腿。小孩子,攀比心是很强的,总想拥有一个漂亮的四条腿的小板凳,于是就赶着时机,看木匠在哪家亲戚家里干活,央求大人去,求木匠用剩料给做个四条腿的小板凳。巴着眼张大嘴看着细腻刨花打着卷从刨子中间钻出来,甚至产生过吃掉它的冲动。然后木匠锛子、凿子的打眼儿,砸木楔,大功告成,自是千恩万谢,把漂亮的小板凳紧紧抱在胸前,真像抱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
小板凳作为“坐物”,可是有它的大用场,夏天里家家户户在院子里吃饭的时候,大大小小、高矮不同的小板凳摆了一圈,大人们在门外聊天,石头台不够,就会叫着自家孩子的名字抱出几个小板凳来,那时候没有电视,人们吃完饭,都会拎着小板凳出去坐,这小板凳,已经相当于男人们兜里的烟,现在的孩子带着的手机一样,成为一种习惯。尤其是在农村演电影的时候,那可是小板凳的世界,坐着小板凳的,用小板凳占座的,散场后叮叮当当也是小板凳的动静。
对于我们小孩子来说,这小板凳曾是我们的“拄棍儿”,我们的玩具,更是我们的伙伴。记得小时候奶奶出过这样一个谜语让我猜是什么,“小时四条腿,长大两条腿,老了三条腿”。我几乎想破了脑壳也想不出答案。奶奶提示我,“小时候也有三条腿的时候”,我更蒙了。最后是奶奶告诉我的答案:人。她这样给我耐心地解释,人小时候爬,手脚并用,所以说四条腿;长大了站着走了就两条腿了,老了,拄了拐杖,就变成三条腿了。“那小时候咋有三条腿的时候呢?”我歪着头,眉头拧成一个大疙瘩。奶奶笑了:“你们小时候啊,学了拔橛儿,还站不稳,得有个东西扶着,所以那些高的结实的小板凳就成了你们的第三条腿。”真有意思,我咯咯地笑起来。是啊,我自己怎样的扶着小板凳练习站立和行走我当然不会记得了,可我真的看见过周围好多的小孩子还真的是这样子,在大人的看护指引下慢慢学会了站立和行走的。
小板凳不会说话,却是我们小孩子的朋友,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闲得无聊,我们小女孩会把妈妈的头巾蒙在小板凳上,把小板凳当做孩子抱在怀里使劲地悠啊悠,男孩子们则会把小板凳当马骑,一个人喊着“骑大马,挎洋刀,咵嚓咵嚓就是蹽”,玩得不亦乐乎;人多的时候,大家就把所有的板凳摆在一起,圈起来摆成围墙,摞起来摆成高塔,排起来摆成火车,小小的“围墙”里留下我们的快乐,摔倒的高塔锻造着我们的智慧,长长的火车见证了我们的友谊。
小孩子总是有自己的小心眼的,有时候省着自己的小板凳不坐,却去坐别人的,因为爱惜自己的小板凳;小孩子有时候也是口不择言,顺嘴胡说瞎闹的,比如关于小板凳的这个顺口溜,我们小孩子会篡改成“小板凳儿,四条腿儿,我给奶奶嗑瓜子儿,奶奶嫌我嗑得慢,我给奶奶下汤面,奶奶嫌我下得多,我给奶奶踹了锅”,再就是“小板凳儿,四条腿儿,我给奶奶嗑瓜子儿,奶奶嫌我嗑得脏,我给奶奶擀面汤,奶奶说我没放油,我给奶奶磕仨头;奶奶嫌我没沾地儿,我给奶奶放俩屁儿。”我们如此的做法总是会受到大人的批评和告诫,批评我们的自私,告诫我们要懂得尊重老人,孝敬老人。
如今,我小时候的那些小板凳我家还有,大的,小的,精致的,粗糙的都有,每每回到家,见到它们格外亲切。虽然这些小板凳因为岁月的侵蚀已经斑斑驳驳,有的磨得起了光亮,有的也有些松松垮垮了,但我仍是喜欢它们,因为正是这些小板凳,让我懂得了礼貌,懂得了谦让,懂得了孝亲敬长,懂得钻研奋斗,也正是这些关于小板凳的童谣,给了我最早的文学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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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春华,女,辽宁省北票市大三家镇中心小学教师,1992年毕业于朝阳市第一师范学校,爱好文学,热爱生活,热衷于传播社会正能量,是北票市作家协会,朝阳市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辽海散文网会员,在北票市报有专版《朝花夕拾》,在《今日朝阳网》网络媒体发表过多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