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信使/时春华 编辑/赵盼
在我的记忆里,这拘绳似乎是父亲最亲密的伙伴,因为只要父亲一上山,就要带在身上的,就如酷热天气里他脖子上的毛巾,寒风凛冽时头上的棉帽子那么重要。
父亲是个勤快的人,闲着没事总爱出去转转,看那些带拉巴叉状的榆树枝便左相右看,隔三差五就带回几个他认为像样的。一头顺应天然,另一头则用铁线绑牢,做成所谓的拘角,一串串挂在门洞里的木橛子上,说这叫闲置忙用。和拘角一样闲置忙用相匹配的就是拴拘角的绳子,看吧,稻草,旧衣服,苘麻在父亲手里都能变成一条条绳子,一圈圈绕好环套在一起。等到用时,父亲随便解下一条绳子,随便拿过一个拘角,三翻两绕的就拴成了一条拘绳,要么绳子缠在拘角上最后留个短尾拎在手里或是放在衣兜里,要么把拘绳像裤带一样缠在腰上,父亲带着拘绳上山了。
春天的时候,父亲会在回家时,每天用拘绳捆回一大扛栅子,备在破席头支撑的小棚里留作雨天的干柴;夏天的时候,父亲每天里用拘绳捆回一大扛青草,扔在猪圈里喂猪沤粪;秋天的时候,父亲的这根拘绳可就神奇了,有时是给我们提溜回来好几棵结满紫豆豆的龙葵秧,有时给我们拎回好几枝结满红枣的山枣杈,更多的时候,父亲是带了两根拘绳上山,干完活,把几天前割的荆条捆了,扛一扛,再拖一捆回来;就是冬天里出去,父亲也要带着拘绳的,真就是一袋烟的功夫,用拘绳捆回一大捆柴叶,父亲说:“今儿风大,柴禾叶子都吹到道边的沟里了,一划拉就一捆子。”吃完饭出去,一会就又把晚上烧炕的柴弄来了,那时候我就觉得,我们家里有用不完的拘绳,父亲有使不完的力气。
从我有记忆到如今,拘绳始终没有在我们家消失,父亲说:“过日子人家哪能没这个?”实际上我知道,对于一个地道的农民来说,这传统简单的老物件实际上是最应手的家伙式,不花钱随时随地可做可取,还能做到废物利用,何乐而不为呢?现在条件好了,自己有地有车,柴禾也烧不过来,父亲再不用拿拘绳从山上往回扛柴了。可父亲是闲不住的人,那些玉米秸的叶子喂了驴,那些光杆可不是乱扔乱放的,我家有的是拘绳,父亲把那些光杆认认真真捆好摆好,就像他干地里的活一样一丝不苟。
常常在秋天的时候,接到父亲的电话,让我回去吃龙葵或是山枣。依旧是老样子,那龙葵秧、山枣枝被父亲用拘绳穿着吊在厢房里的木橛上。那龙葵、那山枣还是我小时候吃过的那种味道,只是吃法不同感觉不同了——小时候我只知道狼吞虎咽,消却馋虫,长大后我学会了品味,不仅品味龙葵和山枣的滋味,更品味父亲的辛劳与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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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春华,女,辽宁省北票市大三家镇中心小学教师,1992年毕业于朝阳市第一师范学校,爱好文学,热爱生活,热衷于传播社会正能量,是北票市作家协会,朝阳市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辽海散文网会员,在北票市报有专版《朝花夕拾》,在《今日朝阳网》网络媒体发表过多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