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阳网】小说——咱俩扛着走(八)

咱俩扛着走(八)

文化信使/谭国财  编辑/雅贤

　　小秋在婆婆家小住了几天。一天早晨，天空很蓝，太阳很圆，屋里很亮，她心里也很爽。她吃完早饭梳洗打扮了一番，面对着光洁的镜子突然对拿着抹布正在擦炕的婆婆说：“妈，明天，我和小春到城里照张结婚照。”然后，她转过头朝婆婆莞尔一笑。此时，她看到了婆婆擦过的地板革的确很亮很亮。

　　婆婆停住了手中的抹布，脸上爬上了一层阴霾，低下了头，半天无语。污珠儿从她提在手中的抹布里滴落下来，滴落下来，慢慢的，慢慢的，污染着地板革那光亮，似乎真的有点儿不太情愿。她没表白同意儿媳妇照结婚照还是不照结婚照。

　　小秋的心“咯噔”地被揪了一下，马上明白了什么，情绪也低落开来，心里也漫上了一层阴霾，说：“我在这儿已住了五六天了，我马上要结婚了，得回去准备准备。”说完，拎起小兜儿就匆匆地走了。

　　婆婆对小秋的突然变故放心不下，追到了院子里，人没追上，话语却追上了，热热地说：“照照照！”

　　婆婆追过来的话并没有把小秋追了回来，也没有把她心里和脸上的阴霾追跑，却把她的眼泪追了出来，刷刷的……

　　儿媳要照结婚照，按理，是人之常情，也是现代人结婚的常规，婆婆就是花大价钱也理应高兴。可小秋的婆婆却打心眼里认为，她和儿子照结婚照没有什么必要。

　　婆婆想：把这样的豁嘴永远留在了结婚照上，永远挂上了墙，永远地让人看，好看吗？让人瞧好看？她想得非常认真。

　　小秋理解婆婆，她不怪罪婆婆，自己有残缺，谁让自己是豁嘴呢？自己的嘴不争气，怪谁？其实她也怪罪婆婆。她同天底下所有的女孩儿一样，爱漂亮，爱追美。因为她嘴残，可心不残啊？她本打算让自己的好友小晶晶给她照张结婚照留个纪念，不把它挂上墙，把它压进柜底，只求得他和小春看。说白了，说到底连“照”这个程序都可以免去，只是同婆婆说一说，快乐快乐嘴痛快痛快心罢了。这要求高吗？不高吧？可婆婆想得也太认真了，她不理解儿媳妇，她在乎了相的丑，而没在乎儿媳心的美，也就没马上答应……这也就刺伤了她本来就很脆弱的心。连婆婆都瞧不起，还要说别人吗？后来，尽管婆婆追出来一个劲儿的喊照照照，可她终没有搭理这话。她认为，这个“照”是她逼婆婆说出来的，不是婆婆发自内心的“照”，这样的“照”有意思吗？这样“照”出来的“影”好看吗？不情愿、勉强，是人的无奈，这也是叫人痛苦的。

　　小春跑出院子追上小秋，并拽住了小秋的手，小秋不情愿挣脱了他的手，尽管她知道他拽她的手是真心的。可小春也不情愿，他拽，她挣脱，他老的拽，她老的挣脱……最终，小春不知疲倦的努力终于拽住了的她的心，最终也就拽住了她绵羊似的温驯的手，叫她很情愿，紧紧的，紧紧的……她站住了，小春把她的眼泪又拽出来了，刷刷的……最终，她扑到了小春的怀里。此时，小春的胸怀就是她的靠山，也是温暖她冰冷心的港湾……尽管小春不能向她明确地解释什么。

　　他用双手做动作向小秋极力表白：咱照，咱照，咱一定要照……你不是说过嘛，别人瞧不起咱，咱必须先得自己瞧得起自己哇……

　　小秋，理解了小春的意思，眼泪刷刷地又下来了。

　　婆婆追来了，说：小秋，回家吧？我同意你们照结婚照。别说照结婚照，就是结婚时的乐队，主持人，彩虹门等，都要有。也就是说：别人家孩子结婚有的，咱们都有！咱们差什么？咱们什么也不差！

　　小秋很欣赏婆婆这番话，最起码婆婆把自己的儿子儿媳妇的婚事同别人家的儿子儿媳妇的婚事同等看待了。她争的也就是婆婆的这句话。

　　此时，小秋说：妈妈，有你这句话，我回家。不过，结婚照就不照了。有你这句话，就等于我们照了。

　　婆婆很高兴，拉着小秋回家了。

　　小秋回到了家，小春比划着对小秋说：咱有钱，你不用担心钱。结婚照，咱必须得照。咱不给别人看，咱自己总得看几眼吧？人生一回呀？

　　小秋想：照，不违常理，可人们会把目光集中到我的身上；不照，有违常理，可人们也仍然会把目光集中到我的身上。照，别人瞧不起；不照，别人更瞧不起了。既然都是瞧不起，那就照！她真心希望自己和小春同天底下所有的女孩男孩一样健康，过一样健康的生活，因此，她所希望的要到城里照张结婚照，最终的目的不在有相片与否，而在照这个过程，而在为了履行一种不残缺的健康的程序。想到这儿，她对小春说：咱们俩的结婚照必须得照了。咱们争的不是结婚照，争的就是这种不残缺的健康的程序，争的就是人们用平等的眼光看咱们，尽管咱们俩是残缺的。这不仅仅是自己瞧得起自己的问题了，也不仅仅是咱们自己的问题了。

　　小春把小秋拉过来，把她抱了起来，紧紧的。他想说而不能说的话，小秋总是能替他说出来，并说得很圆满。他同她达成的这种默契，他认为，这天底下只有小秋这一个人了。这叫小春异常的兴奋。若不是怕院子里的父母看见，他会把她扛起来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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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国财，中学高级教师，民建党党员，辽宁省朝阳市龙翔书院特邀作家，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了长篇小说《守住人生》，另外，刊发了散文，小说等三十余万字。作品有散文《那家，那小草》、 《爱的传递》 、《大海，我见到了你》 ，小小说《我的权力我做主》、 《这猫，不是那猫，这耗子，也不是那耗子》 、《被霞光染红的泪珠儿》，中篇小说《咱俩扛着走》，长篇小说《守住人生》。在《今日朝阳网》网络媒体发表作品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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