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朝阳散文沙龙原创作品
草是远行客
文化信使/袁海胜 编辑/雅贤
在故乡,最熟悉的是亲人,他们的脸在梦里也生动。其次是房屋和物件。我小时候用来割柴的一把镰刀在梦里时隐时现。还有房东的火盆,小时候冬天异常的寒冷和漫长。火盆里藏的黄豆(大人的把戏)“叭叭”蹦高,带给孩子们大快乐。再就是秋天漫山遍野的庄稼,我从小就认全了家乡的农作物,知道它们的生长过程。譬如玉米和高粱,谷子和黄豆。小时候醉心于玩,闲暇时劳动,忽略观察,对四季变化印象模糊。渐冷渐热,周而复始,认为生于天地间本该如此,何需多问。谁都不可能记住故乡的一棵草。
进入辽宁省凌源佛爷洞境界,山水树木,青龙河,鸭群(午餐我吃到了青龙河鸭蛋),鹅群,大片的庄稼,生机勃勃。还有草,它最先出现。路边、沟畔、山坡随处可见,谦逊,热闹却又默不作声。随处可见的东西一般不会引人注目,何况草谦逊。山青虚虚的背影,水白亮的腰身让人们兴奋。草的出现让我们熟视无睹,认为它是比我们先到的游客。
草在故乡不用特意陈设,它们有一副天下熟知的面孔。像猫尾巴草,像条帚苗子,像什么什么草。大多数草小到没有自己的名字。人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除了影子,草是最忠诚的身外物。譬如我蹲在河边,草热情地迎上来,草叶轻柔,尖尖或圆圆像是对我笑着。今年的草叶有少许黄边,旱的。而我的目光往往越过它们,落到水面上。但,草有时也藏着礼物,绿袖子里突然举出几株野花,山百合野菊花什么的,也让人一惊(喜)。
李大哥说,“要是在岸边草丛里撒上花籽就好了。”
这样,河边花枝招展,多了人们喜欢的喜庆和热闹。近处一窝子喇叭花骤然展裙,确实比草有看头。草所以是草,一是因为由地而生,生命力旺盛,不用人出什么力;二是不夺人眼球,就一样颜色,也没花朵,人观时心肠平静。花园和小区里的草皮不能算是真草,它们是草中异类,是人类的诡计。我瞅不起这种貌似草地的东西。
土地衣兜里有的是草籽,天南海北,它兴许带不来一株花,但草却一样不拉。所见地面,譬如黑雀窝属地,草色青青。我们看到一大窝子草时也平静,似乎草与此次旅行毫无关系。但我还是关注了一种水草,高而挺拔,像竹林,在河边密布。向导佟大哥说,“这是苇草的一种。”我吓了一跳,土地的玩心,让草一不小心泄露了。
车行路上,我们先遇到一群牛,都夸牛长得壮实。牛身上粘着草沫子,嘴还在咀嚼。牛的壮实让我想起草的功劳。同时想起一个笑话,甲牛看到乙牛在一边津津有味地吃草,问,“你哪边的草是什么味?”乙牛说,“草莓味。”甲牛大喜,吃了后,大怒道,“哪来的草莓味?”乙牛慢悠悠地说,“我不是说了吗,草没味。”观后,大多数人哈哈一笑。我没笑,因为作者(只对事,不对人)用人类惯用的花哨手法玷污了牛的智慧,也玷污了草的功德。在畜牧业,草是主要饲料,类同人的粮食。草无味乎?鲍尔吉·原野诘问“青草在羊羔的嗅觉里会不会有白糖的气息、蜜橘的气息、母羊奶水的气息?”这是作家的天真。他似乎在问,但回答是肯定的。说这话是我们在去河坎子乡的途中遇到了羊群,中间就有小羊羔。小羊羔的纯白太富诗意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明而净,稚而甜。观之可喜,用个时髦词就是“萌呆了”。真想下车去抱抱它。而大羊们,嘴贴着地皮匆忙蠕动。假如草无味,羊们何必如此倾情?它们好像总也吃不够。
对人而言,草的作用在春天最为显著。初春,万物萧条,草在角落里悄悄发芽。我们无意看见,惊醒到,春天真的来了。彼时,我们还穿着冬装。当草色慢慢包抄过来时,绿烟轻起,春天的窗户才真正打开。
草,才是春天名副其实的使者。
人,走到天涯海角,包括回到故乡,看到草,稍微安顿一下激动的情绪,好像并没离开驻地,实际我们已走了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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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海胜,辽宁朝阳县人,业余写作者。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辽宁散文协会会员,朝阳散文沙龙成员,朝阳县农村信用合作联社员工。出版散文集《月色河边》、《永不锈蚀的钥匙》、《春天鼓掌》。在《人民日报》、《福建文学》、《延安文学》、《芒种》、《鸭绿江》、《散文百家》、《中国文学》、《中国校园文学》、《青海》、《辽宁散文》、《白塔湖文学》、《佛山文艺》、《辽宁日报》、《红海滩》等报刊发表过作品,在《今日朝阳网》网络媒体发表过多篇作品。座右铭:进入一种文字的修炼,生活才算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