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侵袭七公里
文/江舟子 编辑/立军
到了江南的梅雨季,一直阴雨延绵。老天似乎是个有多动症的老顽童,接二连三地拨云弄雨,就是不懂歇息。
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出门走走,但又放不下我的房子。不敢远去,前几天下雨,玻璃被风雨捶碎一块,总是雨天也无法叫人来修。找了块油纸糊上,暂且将就着。又住在一楼,这个雨来势汹汹,我这里许多路段都落了洪,已被封锁。我怕哪天我的小屋也被冲走——那可真的就变成江舟子了。
所以就算出门,真的想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我也只能选择门口的七公里。从我家出发,向右直走七公里开外,有一片美丽的荷塘,我一直想去却苦于无伴终究作罢。今日是我假期的第一天,吃了午饭,趁着老天终于不“哭”了,我便怂恿俊陪我一起去看雨后的荷塘。我虽有个小车可以代步,但我这次提议用走的,两个人一拍即合,带上伞直奔七公里。
一路上车马匆匆,一定是司机们都怕暴雨将至,所以车速极快,从我们身边箭一样飞过,马路上全是水,车的重量与速度结合的相当完美,在我们身边激起一米多高的水浪,俊的惊讶就好像一阵狂风要掀起她的裙摆一样,我与俊大呼:“他们疯了吗,哈哈!”我们进退两难,站在水浪前笑话那些司机:“就不懂人生需要放慢速度么?”
果然,他们的预感是准确的,暴雨又来侵袭。为了给那些惹不起的车让道,我们还不敢并排打两把伞。一把伞,一段路,两个人,还有头顶哗啦啦的雨珠,如此甚好。
我与俊痛痛快快地聊着人生。她一直对我都是好奇的,我也愿意跟她分享我的故事以及我的想法。这七公里去程中,我仿佛成了暴雨,把她淋得湿透,她听我讲述写诗的缘由,每一首诗里的意思,这种好奇更多就是我的年纪与我的诗并不平行吧。她总觉得我这个年纪该写一些花前月下,你侬我侬。
但我却不以为然,没有谁规定在某个年纪一定要说出什么,做出什么,更没有人规定在某个年纪什么不能做,什么不能说。每个人将在某个阶段以何种形态出现在世人面前,关键的一定不是年纪那个数字,而是在这个年纪之前所有的经历与感悟。至于我,寻找自己比你侬我侬重要多了。
当然,两个女孩儿在风雨中行走,说的更多的肯定是爱情。我们之前一直忙着学校的工作,也没有多谈什么。在没有别人的大马路上,最适合把心思都拿出来。俊一直想遇上一个珍惜她的人,只是她太羞涩,尽管比我还大些,却并不怎么表露心思。我劝她不必如此,总是担忧,不肯迈出那一步,怎么会遇上自己爱的人?只是这样一个很温柔和善的姑娘,做得了好菜,唱得了好歌,对待我这样的二傻丫头也能细心呵护,谁会是她的另一半?罢了,随缘吧。
一定的,她好奇的还有我的爱情观。我会选择什么样的丈夫一直都是她想知道的。我没什么可隐瞒,每个人都有一个期待着的另外一半,我等的那个人还要很多年以后才会来接我吧,那个时候,他必定和我一样,有钟爱的事业,豁达的心胸,能支撑得起我们的家,他是我孩子将来的“模样”,让我一生愿意不离不弃,等他就像等我自己,我们从诗里来,再回到诗里去。况且,那个他也懂的,我心知肚明,不能动摇。
我大概能想象得到这场雨很大,大到我都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俊知道我爱着的是什么,她担心我变成事业狂,忘了正事儿。“一切顺其自然,该有的都会有的。”“你会不会以后迷失自己,我是说,文坛也不见得简单。”俊显然有些紧张的。我心里想,世界上的事儿没那么简单,但也没那么复杂。“俊,其实,一颗真心就够了,会有更多真心陪在我的身边。至于以后,就像今天的七公里,下雨了就打伞,累了就休息,该回去的时候就回去。文坛,我相信,我能守住自己的净土,算得上我人生的完美吧。”她一定懂了,我瞧着前边快到目的地,但还是让她看了看时间,我心想不一定走到头,我们回去吧。是了,荷塘也并非如此重要,尽兴了就好。天色慢慢灰暗下来,是时候返程,又是一个七公里。
大概未来两天,俊都得躺在床上起不来,因她的鞋子是有些高跟的凉鞋,走了太久,已经磨出水泡。我却无恙,平底皮鞋,很舒适。一把伞挡不住暴雨,我半边衣服与鞋袜已经湿透,却有一种久违的痛快!所谓酣畅淋漓一定是这样。
我给俊展示了我儿时跟祖母学的玩意儿——用狗尾巴草编小兔子。多年未曾做过,但手法仍旧娴熟。我俩尽情奔跑在雨中,尽情地笑,毫无保留地把心思托付给苍穹。想来李白的酒中仙,需要千杯酒帮助才会“天子呼来不上船”。如今,我与俊,只需要一颗真心去热爱人生,便已经可以放浪形骸之外。古之雅士,也不见得有我二人今日这般畅快。
人生,能有多少次遇见暴雨侵袭七公里呢!
小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