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阳网】哥哥有双铁脚板

摘要:哥哥有双铁打的脚板,是所有街坊四邻、亲戚朋友都公认的,也是我深信不疑的。

哥哥有双铁脚板

文化信使/佟海霞 编辑/云枫

  哥哥有双铁打的脚板,是所有街坊四邻、亲戚朋友都公认的,也是我深信不疑的。

  我的大舅在乡里的联合厂上班,会电焊活儿。联合厂就在一座古寺——惠宁寺的后身,一个很大的院子,有很多空旷的房子,里面堆满了铁锭、铁条、铁板。小的时候,我是不敢随便去那个厂里的,潜意识中,那里似乎是神秘且神圣的地方,是不允许小孩子任意闯入的。只有姥姥叫我去找大舅的时候,我才有底气进入厂区,在一堆铁疙瘩中寻找大舅那胖胖的身影。每次看到大舅时,他几乎都在做同一个动作:左手拿着一个奇怪的面具,右手拿一把长长的类似枪的会冒火的东西。发现大舅后,我是不敢轻易靠近的,大舅曾多次叮嘱过我,那个类似枪的东西发出的光亮我不可以随便直视,更不能随意靠近。那时候的我非常听话,当然也对这个会发光的东西又好奇又害怕,所以每次我都是远远地喊大舅,大舅听到后我就跑回家回复姥姥。所以我从来没看清过大舅每天都在焊着什么,但我确信,他一定给哥哥焊了一双铁脚板,并对此深信不疑。

  如果哥哥没有舅舅焊的铁脚板,怎么会在每个冬日清冷的早晨,躲在被窝里监听着早起做饭的妈妈,只要半截铁门的提环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他便“蹭,蹭”跳下炕、光着脚丫两三步穿过外屋,再蹭的一下跃上奶奶的炕头,泥鳅般钻入奶奶的被窝,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每次,看着哥哥飞一般的速度,我都傻傻地想:妈妈提着装炉灰的土篮子,肯定还没走到五十米外的老井边吧。然后我就继续装睡,直到妈妈蒸好热腾腾的豆包,喊我们起床时,她才会发现炕上丢失的哥哥,便会数落哥哥也不怕脚起冻疮,也不怕弄脏奶奶的被褥,每天的戏码一次次重复,我也就一遍遍装睡,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记得院子里的井,是我小的时候,家里翻盖房子时一起打的,井的位置好像还是哥哥随便那么一指就确定下来的。井很浅,水特甜,每次街坊邻居来家里挑水喝,奶奶就会不断地重复“这口井还是我孙子选的地儿呢!”邻居都会应和着奶奶“是呢,水真不错,清亮还甜!”奶奶便会笑眯眯地看着挑水的人去压水,一路目光相送。

  在我们老家,家家都有一口大水缸,把挑来的水倒入缸中,可以三两天不用再去挑了,我家也如此。北方的冬天太冷了,放在屋子里的水缸,清早起来你会发现水的表面都会冻上一层薄薄的冰碴,遑论外面的“洋井”了。每当洋井冻上,压不出水,妈妈都会喊哥哥去帮忙。那时候,爸爸在市里上班,小小的哥哥便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哥哥每次都是用他那飞一般的速度,光着脚丫冲出来,不管冰不冰的,直接就踩在上面。瞧热闹的我冻得直哆嗦,可他却像没事人儿一样。哥哥非常聪明,也很有办法。他知道,如果头一天使用过井,那便没冻彻底,用力压几下就可以;如果两天左右没使用了,那就得往“井头”里倒开水,把冰化开,再用力压;如果再长的时间没用过了,那就麻烦大了,得在井的周围点上柴火慢慢烘烤,或者把井头卸下来倒进去开水,让它快速融化……总之,哥哥每次都能快速解决问题,然后又光着脚丫飞入屋里,窜上奶奶的热炕头……

  无论寒暑,即便是大雪飘飘的日子,哥哥也都光着那双铁打的脚板炕上炕下、屋里屋外地跑,没一刻闲时候。为了这事儿,没少挨妈妈的训斥,但他依然如故。说来奇怪,除了奶奶的床铺总是被踩上黑黑的脚印子外,哥哥的脚竟然从来没有起过冻疮,即便都已经皲裂成一个个又大又深的口子,哥哥也没喊过疼。

  于是,我更加深信:大舅一定是偏心的,没给我一双哥哥那样的铁脚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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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海霞,又名萨仁塔娜,蒙古族,七十年代末生人,高级教师,毕业后一直就职于朝阳市第三中学。业余爱好比较广泛,尤其喜欢读书、码字,先后在《燕都晨报》、《作家天地》、《中国文艺》、《辽西文学》及网络媒体《今日朝阳网》和微信平台“琳琳书屋”发表散文作品若干,系《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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