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朝阳散文沙龙成员原创作品

初春故园

文/李柏民  编辑/肖萍 立军

　　乡情浓于酒，恋恋间就叫人浑然醉了。

　　总有清幽幽的暗香丝丝袭来，是新翻开的泥土气息么？

　　是啰，又到了播种的季节，不知故乡一夜间已变换了何许模样。但，我终归认得的。

　　有湿漉漉的风掠过，最先感知的是檐角边几株桃李，悄然冒出的芽骨朵儿很温柔地敲碎了沉沉的冬眠，唤醒了一个个和谐明朗、绿意莹莹的四合小院。于是孩子们一路雀跃着遍野寻找欢乐；老太太屈膝跪于炕里，颤巍巍地打开一扇扇紧闭的窗子，翕动着豁牙的嘴，眼睛眯眯地去望两根电线上啾啾的燕子；青壮年们开始挂犁栓锄，一丝不苟地摆弄着春播的一套家什，这是一年的希望哩！

　　田里的土暄软暄软，像撒了面起子，一脚踩下，陷进老深。几只闲得无聊的半大狗在上扑腾着，打着滚、撒着欢，继而又追逐着向村里跑去——有主人在唤它们。

　　谁家媳妇将捂了一冬的婴儿抱出来了，搬了蒲团在当街坐定，晒晒“老爷儿”，招徕了一些姑娘婆娘宝宝长、宝宝短喋喋个不休，扯出一串串从芝麻到西瓜的话题。中间竟有那童心未泯的半老徐娘，轻盈盈地折一节杨柳枝，拧出哨来“嘟嘟”地鼓，馋得小孙女“奶奶我要、我要”地叫。一会儿，满街筒子都是这脆亮亮的哨声了。

　　这，也是乡音吧！对别人也许毫无意味，而于我总是无比亲切而熟悉的，时时鸣在耳畔，响在心里。

　　谷雨前后，有客从远方来，是出了阁的闺女回转娘家，说是极想娘做的饸饹吃，顺便看看爹娘弟妹。做娘的嘴里嗔怪道：“都出门子了，还这么没出息。”手里就忙忙地擀擀皮粉，和面柁柁，背人处，悄悄用衣襟不知抹了几回眼睛。母亲终究是母亲！

　　留作菜园的一方小地，用秸秆圈了篱笆，傍晚时分，很有韵律地传来“咯吱——咯吱——”声，是在摇辘轳提水，畦菜。先挖了垵子，浸透水，铺底肥，点了籽，覆上表土。合家老小，或蹲或弓或立，细汗淋淋，干得有滋有味。庄户人家，最善于设计自己的生活。不多久，这里便会衍生出绿，是流溢着旺盛、蓬勃和无限生机的绿，农人拥有。

　　夜里，有牛毛细雨洒落，密密的、悄悄的。明日，不知又润开了几多梨花，催生几方鲜鲜绿地。该有“梆！梆！梆”的点种声很优美地从葫芦头走进田间了吧？！

　　总是恋念着故园，尤是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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