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酌

文/王龙兵 编辑/雅贤

　　孩子出门去葫芦岛了。妻子下班回来，直奔卫生间，把一大堆衣服扔进洗衣盆。我说不是有洗衣机吗?妻子说，衣服不多，我自己洗洗得了。

　　因妻子的胳膊有内伤，不能受力过重，只能招呼我把洗衣盆里的脏水倒掉。倒水的时候，偶尔瞥了一眼妻子的头发，已有数根白发了，瞬时，心里酸酸的。

　　洗罢，妻子不顾劳累，问我，晚上吃什么，我心里合计，今天孩子不在家，何不过个浪漫点的“二人世界”呢？主意已定，就对妻子说，咱们去超市看看吧。

　　到了超市，天热，也没什么食欲，只是随便挑了些零食和花生米、豆干之类的，就返回家中。

　　我把桌子摆好，从冰箱里拿出啤酒，跟妻子说，今天是咱们的“二人世界”，咱们小酌一杯。妻子欣然应允。

　　几杯下去之后，妻子的脸上泛起了红晕，我们的话也多了起来，看来酒文化和酒的作用也适合夫妻之间。不知不觉中，我们谈起了过去经历过的风风雨雨和酸甜苦辣。

　　我与妻子从相爱到结婚，都是在1999年完成的，距今已有18个年头了。那时我尚在部队服役，她作为军人的妻子，注定是没有花前月下和卿卿我我。婚后第3天，我便归队了，把新婚燕尔的妻子搁在家中。现在的年轻人，估计无法想象当时军人的婚姻是那样的苦涩。

　　那时的我们，是租房子住的，而且还是在城郊结合部的平房。妻子下班回家就把门关死，自己度过本来应该浪漫多彩的漫漫长夜。

　　我那时只能周六、周日才能回家。赶上值班，只能在家休息一天。家，对于我来说，好像是旅店，我也仿佛是个过客。

　　瘦弱的妻子用她稚嫩的肩膀独自撑起了那片天地。劈柴、担水、生炉子、烧炕取暖，全然没有娇小女子的样子。

　　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下，我们的女儿呱呱坠地了。同样，只是陪了妻子和刚出生的女儿3天，因工作关系，我又返回了部队。以至于我现在都不记得女儿刚出生和妻子刚生完孩子时的样子了。

　　孩子的出生，对于妻子来说是幸福的，因为那是母亲的天性使然。至少于我而言，妻子独自在家时，有了个在实体和精神上都能与之相伴的生命。但对于独守家业的军人妻子来说，也许是残酷的。除了琐碎的家务外，初为人母的妻子还要照顾这个小生命。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妻子也不过是个稚气尚在的孩子。

　　也许环境造就人生。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下，妻子从一个正值青春的大孩子转变成了孩子的妈妈。

　　一个寒冬的深夜，孩子突发高烧，且一直不退。没有多少育儿经验的妻子，没有任何犹豫，用被子包起孩子抱着径直走出家门，赶往医院。平房区的夜没有路灯，漆黑的让人窒息。平时连只虫子都被吓得尖叫的妻子，竟然独自抱着孩子，没有丝毫畏惧，步行了将近2公里，才打了台出租车赶往医院。

　　事后，我在想，弱小的母女二人孤独地行走在寒冷漆黑的夜里，算不算是一种悲壮？后来，据妻子说，那次幸亏送医及时，孩子的扁桃体炎没有严重扩散，没有引起别的病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即使生活是那样的艰难，坚强的妻子为了不影响我在部队的工作，多年来未曾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她独自默默地承受了一切。

　　我从部队回来后，有了我的相伴，再加上孩子也渐渐长大，妻子的负担减轻了不少，笑容也常挂在脸上，只是生活的艰辛和岁月的刻刀，过早地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痕迹，隐约可见的几根银丝，让我的心里隐隐有些痛。

　　在妻子的精心操持下，我们的小日子日趋红火，相继买房、买车，生活虽然平淡，却也幸福满满。

　　就这样，我们边喝边聊，从过去聊到现在，时而喜极而泣，时而黯然流泪。

　　今天，是我们“二人世界”的小酌，没有山珍海味，只有一些零食，外加几瓶最普通的啤酒。但就是这样的小酌，却让已届不惑之年的我们品出了人间百味。纵然没有豪情畅饮，却也悠然淡雅，回味无穷——如同我们的生活。

　　谨以此文献给曾经在部队战斗过和已回到地方的军人妻子们！你们和军人一样都是最可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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