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老屋

文/迟桂霞  编辑/肖萍

　　我家搬离老屋已快30年了，那年我十几岁。每每回到故乡总想回去看看，这次母亲祭日，再次回到家乡，在大哥的陪同下终于得以实现。

　　此时，我再次走进老屋，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有一种超乎寻常的亲近感。周围的一切都是如此熟悉，每一树每一草，甚至是每一块石头都有着它的记忆，毕竟，在此种植了我童年的回忆。老屋被埋没在荒草丛中。我呆立着，望着它——一切是如此熟悉又恍惚变得陌生起来。

　　我静默地打量着老屋的前前后后，尽管已经面目全非，但我不愿将其看作是一片废墟，它仍是那座承载着我15年时光的欢乐大厦。庭院是宽敞整洁的，大堂和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有我和亲人的足迹与身影。当时，我家老屋在整个村子里，算是最大气的建筑，在村里也是有名的“迟家大院”。大院里住着我们家族的6户人家。在那个年代，每户人家都四五个孩子，再加上上辈的老人，人丁显得格外兴旺。

　　我不懂风水学，但一直有关于我家老宅风水好的传言，这里虽然没出啥大官，但是老迟家却出了教书先生，都是书香门第。在我们村子里当老师的都是我们迟家子弟，家父从教30多年，桃李满天下。现在迟家大院的人都已经陆续搬迁啦，就剩一户人家也已租给外人了。当年那个人声鼎沸、曾经充满生机的院子不复存在了。这里曾经有小孩们的哭声、大孩子们的嬉笑声、兄弟姐妹的吵闹声、妯娌婆媳的争吵声……当然更多的是家家户户的欢笑声，那一串串故事现在还历历在目，这里曾是我们幼年的乐园！

　　老屋门前有一个菜园子，有七八分地，这个园子高出院子，大人们都叫它上台子。小时候喜欢跟着妈妈到菜园子里，给那些绿油油的蔬菜除草、浇水、施肥。韭菜、香菜、茄子、豆角、冬瓜、辣椒……这些蔬菜在妈妈勤劳的双手下，一季接着一季，在整齐的菜地里生长，丰盈了整个童年的餐桌。带着露珠和泥土香气的蔬菜，不需任何调料，那香甜的滋味，我想我此生都不会忘却。

　　儿时不觉珍贵，如今想要吃一口妈妈亲手种的蔬菜，早已成为奢望。菜地的一角还有一颗大杏树，每每春季杏花飘香，不久便是满树的杏子。小的时候，特盼杏子的成熟，也常因为迫不及待地摘青杏遭到大人们的责怪，现在想想都成为了美好的回忆。如今这棵杏树依然还在，只是太苍老了，它庄重沉稳地矗立在那里,就像替我们坚守着老屋一般，有它在，每次回来，仿佛一切都不曾改变。

　　那些斑驳的旧事,此时带着久违的感动与遐想,在老宅子里穿闪。在怀念的泪光中，感觉就像烫一壶老酒，悲喜苦乐，都飘散着淡淡醉人的香气。翻腾，沉静，最后落下深深的叹息，和对亲人深深的怀念……

　　我喜欢老屋，在那静静的角落，看日落日出，夜幕来临时门前的山峦绵延无际，黑夜给小村庄带来无比的宁静，老屋也消失在静夜里。童年时每每在睡觉前总爱听奶奶讲故事，奶奶的故事好像总也讲不完，奶奶的故事还遗留在老屋，在老屋的小院子里，在老屋的后巷，似乎还可以看见奶奶的纺线的摇车，我牵着线头在故事里跑来跑去，还有弟妹们嘻嘻哈哈的欢笑声……

　　我喜欢老屋，在下雨的日子，听老屋滴雨的声音，看亲人或打伞或穿雨衣穿梭的身影，只是如诗如梦般的童年在雨中流走了……

　　我喜欢老屋，在炊烟升起的傍晚，我放学回到家里，闻到老屋厨房飘出新米煮出的饭香，想像妈妈往灶堂塞柴火的情景，通红的灶火照亮妈妈美丽的脸庞……

　　我喜欢曾经拥挤着一家10口人的老屋，曾经留下我童年梦想的老屋，承载着一个家庭命运变迁的老屋，一代又一代，时光流逝，那苍凉的老屋就像饱经风霜的老人慢慢走完他的人生，新生命的繁荣就像那一夜间耸立起来的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可是即使远在天涯，即使时光如何变幻，老屋的影子会永远映在我的脑海里……

　　（作者工作于葫芦岛市连山区北岸龙庭小区超前教育幼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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