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山行

文/张丽华  编辑/明月

　　路越走越远，感觉也越来越暖。

　　进入凤凰山北门，宽阔平坦的山路呈现在眼前。早晨临出发时的急促和匆忙，经过一路的缓冲和适应已变得平静和安定。稍事调整，节奏和步态也愈发坚定和轻盈。时值初秋，山上的叶子深绿依旧，想必离姹紫嫣红的深秋还有许多时日，但是并不失望，当下的景致才是最好，所有向往的远方都是不确定的期许，一旦倏忽而至，可能还会怀念过往。时光总是在流走后，才让人依依回望。自然界中所有的动静相宜，既不早也不迟。

　　上了一个陡坡，透过山路边林间的缝隙，突然看见弥漫开来的水汽袅袅升起，心情顿时变得愉悦起来。阳光在峰回路转的某一处照过来，想必是秋天夜里凝成的露水在此刻蒸发形成了水雾，路边树上的蜘蛛网也不失时机地招摇起来，巧夺天工的构造，在升腾的水汽里晶莹剔透，忍不住想拍下来，没带相机，用手机怎么也拍不出想要的效果。从正面拍时蛛网镂空而且逆光，侧拍又太轻薄，就只好作罢。一下子联想到了这怎么像胸膜在X光下的成像，除非有病变，否则看不到。不是所有的客观存在都可以用相同的常规方式探查，蜘蛛吐丝结网有世人窥探不懂的秘密，没有图纸，飞檐走壁般施工，不需团队合作而且一气呵成。“气如游丝”大致是形容生命孱弱的状态，而这种看似异常薄弱的丝状构造，却能捕获误撞上的飞虫而让它们再无归路。以柔克刚，这也是自然界中胜算的本领，如果一不小心招惹了蛛丝，要么纠缠要么认命。《西游记》里的蜘蛛精居然能用设下的盘丝洞，为难无所不能的唐僧师徒。当然这仅仅是神话，而花谢和水流，却能在覆于蛛网上的尘埃上，看到尘世的痕迹。

　　稍事歇息，顺势坐于路旁树荫里，阳光暖暖地照着养护得完好的水泥路，坡面设立了半人高的护墙，墙外树木茂盛，春天时这里一路杏花。“旧日寻芳临山崖，同窗比肩话桑麻，回望云中不知处，山寺杏花落谁家”，想来已有半年没来凤凰山了。那时还是荣荣春日，约了在同城工作的高中同桌，与其说是爬山，不如说是找了个恰好的时空所在，一起回望来路，展望归途。成年以后，时不时地需要温习一下年少时的情谊，这是在生活画布上没有事先勾勒花边儿的涂鸦中的一抹亮色，虽然很快湮于俗世杂陈里，但头顶蓝天白云，在山高林密处高声亮嗓，一改平日的轻声细语，也是难得的放松和放纵。

　　爬过山梁，凤凰山满是温暖而炫目的阳光。中寺赫然出现在眼前，以此可以作为凤凰山前后山的天然分界线，来自南北两条不同主路的游人在这里殊途同归。风从山谷来，谁在红尘外？星空下云接塔上铃声的叮叮当当，该是喧嚣外的绝美清唱吧？想到很多年前第一次来中寺，寺前的山路上满是浮土，无人看管的拉水上山的毛驴本能般地在山路上独行，这已是一道不复再现的旧日风景了。而如今，曾经崎岖的山路已经变成通途。信步转入上寺，卧佛古洞恢弘依旧，这里有辽西最大的卧佛。我曾两次来过这里，一次开车，一次步行；一次为赏景，一次为陪同。两次都是盛夏，一路满山蝉鸣。轻抚佛前的木鱼和钟罄，内心安宁无比。心到佛知，人贵自律。在这东北佛教圣地，身处群山之巅，任由蓝天白云变幻，静听松涛阵阵、佛号声声。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山路上总能见到这样内涵深刻的佛语。传说，佛祖释迦牟尼就是在菩提树下修成正果的。朝阳凤凰山上的菩提树据传栽于辽代，树龄最长的可达千年，经历过风霜雨雪，无声地护佑着佛教圣地的香火和百姓的喜乐安康。我在下寺虔诚地找寻着这沐浴过佛光、见证过世事变迁的神奇之树。睡莲、雏菊，还有灿烂热烈的大丽花，尽显香火微醺下的绮丽。恰逢教师节，下寺旁边的佛宝塔对外开放。这里供奉着释迦牟尼佛和燃灯古佛两佛真身舍利，逢良辰遇稀世珍宝真是天赐。通过安保，按要求进入，止语，关机。按法师指引念佛号、瞻仰两佛舍利。置身于神圣、静谧与安详的殿堂，忽觉满世界普照佛光。

　　沿正门方向下山，竟发现路边顺山势不知何时修了栈道，依山而生的各色树木被栈道阻隔于一侧。本色的防腐木散发着松香的味道，时不时遇见施工人员在刷透明油漆。舒适和轻快从脚底传来，几个小时行走的疲惫和对回路漫长的叹息瞬间一扫而光。我们应该是在栈道行走的第一批游客吧。行走间不时地要拨开栈道上保留的自然生长的树木探出的枝条，徒然就多出一种漫步山林小径的感觉，这工程分明是智慧与自然的巧妙合作。不知道姹紫嫣红的深秋和冬日雪后，这栈道风景会是什么样子，期待和憧憬总会由心中描一幅蓝图，要么就等下一个春天，来沐一场春风春雨。途中路过新修的吉象湖，大小两个大象的雕塑惟妙惟肖。可能是取自大象吉祥的寓意，突然觉得此行让内心陡增安详。恰是正午时分，浓荫洒满栈道，旁边就是伴行的山路。一侧幽静有韵致而且清凉，一方平坦宽敞阳光明亮，游人在栈道上融于绿意，旅游车在山路上穿梭匆忙。

　　路漫长，边走边看又何妨？细思量，风景多半在近旁。游凤凰山，品一路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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