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道”琐谈

文化信使/王中原  编辑/雅贤

　　早些年，老年人令道多，尤其是逢年遇节人来客去，那令道层出不穷，简直让你动辄得咎，无所措手足。现在想来，有些令道还是值得玩味的。

　　我小时候，常听奶奶说：“喂猪要赶早，出星星了再喂，要长米心子。”她也从来不在出星星之后喂猪。所谓“米心子”，就是痘猪肉。稍有知识的人都知道，痘猪是因为猪体内寄生了囊虫，与是否出星星喂猪无关。但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令道呢？

　　数十年之后，偶见东汉许慎《说文解字·肉部》“腥”字下释曰：“星见食豕，令肉中生小息肉也。从肉从星，星亦声。”大意是说，星星出现了再喂猪，猪肉上就会长出星星点点的小赘物。这就是“腥”。“星”不止表声，首先是同“肉”会意。我们可以怀疑许慎望文生义牵强附会，但当时应该是流行这种说法的。由此看来，这个令道可谓历史悠久源远流长，绝不是奶奶那一辈人发明的，他们只是传承者。

　　年纪大的人会记得这么一个令道：“看娘家灯死公公。”住娘家的媳妇总要在娘家花灯亮起之前赶回婆家。同样，灯节结束之后才能住娘家。否则，妨死了公公可吃不消。

　　“看灯”与“死人”有什么联系呢？有研究者认为，这是约束妇女的令道。元宵节是中国的狂欢夜，婆家人担心媳妇住娘家远离自己的视线，发生有失体面的事。即使不担心媳妇约会旧日情人，也担心不良子弟趁机进行性骚扰。故煞费苦心，行此令道。我想，为什么不说死婆婆呢？大概因为“灯、公”谐音，便于流行吧。

　　还有一些令道，比如“年夜不倚墙，倚墙要生疮”，是怕孩子弄脏了新衣服。“小孩使盘子碟子吃饭，嘴浅”，其实是说孩子不宜用盘碟吃饭喝汤，因其易洒。“戳燕窝，瞎眼睛”，是为了保护益鸟。“正月剃头死舅舅”，据说是“正月剃头思旧主”的讹变，与舅舅死活何干？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知道一些令道的来龙去脉，透过现象看其本质，我们会发现一些令道的秘密，以及隐藏在令道里面的善意。这样，就会体谅恪守这些令道的人，进而消除隔阂，顺利沟通。

　　当今社会，令道越来越少，潜规则却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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