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能力
文化信使/完颜蕙蕙 编辑/褚驹
严格地说,宴会能力其实是组织、参加宴会的能力的简称。这是一种可以被称为财富的能力,在当今社会纷繁复杂的关系学中尤为重要。如果宴会之中,纵横有度,逢迎有时,与埋头工作相比,有事半功倍之效果。
然而令人难过的是,通过本人的身体力行,我本人和同志们都发现:我是多么地缺乏这种能力啊!
宴会能力最重要的是组织宴会的能力。
组织宴会,顾名思义,就是把这一次宴会从头到尾地主持下来。既要热烈奔放,又得收放自如;既要气氛热烈,又要优雅和谐。
从头说吧,一次宴会付诸实施,必得有人召集。这召集是个学问。有句俗话说,请客不到臊主人。我就经常地请客不到。记得有一次,我预定了一张十人的桌子,来了五个。这五个人里,就包括本人。偌大的一张桌子,空闲江山半壁,好不扫兴!五人为单数,两两对语之时,总有人干咸菜般独嚼,索然无味,意兴萧瑟。所以后来,只要人家叫我,我若无事,一定遵命,心里就怕人家也遇到我遇到的尴尬。
但也有意外,人家并未诚心叫我,只是虚让了一让,我实心就去。到那儿发现,桌子不大,人却不少,人家唤了服务员来加张小凳,这份尴尬,常常是和了茶水咽将下去。召集来的人也有学问。谁跟谁契和,谁跟谁不对付,都要装在召集人的心里。若不小心召集了不对付的两个人来,桌上两人冷眼相对,或冷语往来,一言不和,干戈顿起,请客的和被请的岂不都悻悻然?
我常常佩服人家,临到饭点,还能聚饮。我则不能。要请人吃饭,须提前三日五日便打了腹稿,请谁,到哪,在心里演练个七八遍。这是顺利的时候。不顺利的时候,经常有拖了半年之久的。譬如去年终于带了个副股的衔儿,想要请客,也说了出去。结果拖延到阴历年末,以至于一请,诸人皆到。席前人言:“你可请客了,能不来嘛!”
客来了,总得有人嘘寒问暖,俗称知客。寺中有专司此职的知客僧,这学问我不知是什么时候读书读来的,所以知道。说明什么呢?佛门地虽净,亦不能没了关系学。唐僧取经,到最后还得进了贡才得来真经呢。我们在单位平常叫这样的人为“大知”,有时给人的感觉像这个“支”,把人“支”来“支”去,“支”到哪张桌子上,“支”到哪个位子上,都是有学问的。象我这样的,通常都是末座相陪。不过也有意外,我还是办公室秘书的时候,办公室聚会,主任就常让我坐在里面。而他,总是在靠门口的地方掇了个小凳子坐下,一会儿给我们拿点这个,一会儿拿点那个,乐此不疲。不过这也不出大格,因为办公室女同志少,都是坐在里面的。而且那时吃饭的场所是主任家开的饭店,他坐在门口,也可以用“地主”来解释。
诸客坐定,总得有人开场(在此处停顿)白一下。这须善谈。我则不能,这也是我不愿意请客的另一个原因。每遇到此,张口结舌,窘态百出,汗出如浆,呐呐两语,不过“薄酒淡菜,吃好喝好”之类。话方说出,自己闭了眼先行将杯中之物灌将下去,以示诚意。
于是,非常佩服善谈的同志,手举酒杯,口若悬河,纵横捭阖,大到国际形势,小到蚂蚁搬家,滔滔不绝,直到先行举起酒杯的同志举到手酸,他这话还没说完。所以,我通常是先观看,等他喝了的时候再拿杯子。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众人,各自捉了对厮杀,他敬他一杯,他敬他一口。你吹我捧,如酒精泛滥,陈词滥调,如昨夜冷饭,在桌子上方往来激荡,不亦乐乎。往往此时,我便低了头去研究桌上之菜,还有什么适合我挑剔的肚肠,常常是人家大声地唤了我,才挤出一笑,举起杯中之水比划一二。
当然也有例外,也有意兴勃发的豪爽,主动地举了杯子去捉这个捉那个,一圈下来,别人没事,我或烂醉如泥,或“现场直播”……类似这种酒桌上的囧事儿,常有。这就说到善饮了。善饮,是个天生的本事,怎么读书也读不来的。非常可怜的是,我哥在系统内以善饮出名,好多人往往以我哥的标准“等量代换”,进而来强劝甚至要挟我。但几次下来,大家都发现原来我真的不行,这才慢慢放过。
在以前,也有人邀了我去做陪,但往往是客人还没喝好,我先多了,所以后来大家就不找我了。在桌上,善于照顾人也是个本事。我就不善此道。可能是在家排行老小的关系,被人照顾了这么大,心中没有别人也需要照顾的意识。前边说的我们办公室主任,常常是把虾啊蟹的剥了放在我盘子里的,我心安理得地大嚼,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由于非常缺乏宴会所需的以上诸能力,久而久之,我是越来越不喜欢参加宴会了,越来越信奉“下班就回家,有钱自己花”的信条。回到家里,一菜一饭,可以果腹,宽下衣衫,家居常服,坐卧随意,三口两口地填了肚子,有大把的时间做做家务,读读书,强过烟熏酒泡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