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今日朝阳网】李凤姐(十)文 于香菊编辑 文竹 转眼间,年就来到了,断了手指的黄龙生活在一汪幸福中。听说大骨头汤接骨最好,老丈
【今日朝阳网】李凤姐(十)
文/于香菊 编辑/文竹
转眼间,年就来到了,断了手指的黄龙生活在一汪幸福中。听说大骨头汤接骨最好,老丈人和小舅子早早杀了自家的大肥猪,一口猪的骨头都剔下来,顿顿给黄龙熬着喝。丈母娘打开春就饲养的一群鸡,一个又一个地给黄龙杀了炖着吃。棉花侍弄的一群鸽子,平时是不许谁动的,不知听谁说鸽子骨头吃了,接骨最好,棉花就让长冬抓来杀了给姐夫吃。三个孩子围着黄龙,一边爸爸姑父地叫着,一边和他玩游戏。李凤姐更不用说,吃饭给他喂到嘴里,喝水给他捧在唇边,头上出汗给他擦去,怕他冷着,一个劲给他掖被,就是解手都陪他到厕所。黄龙老说,这回是来到福堆了。于是就总会想起父亲跳楼后的孤苦伶仃,想青春时的颠沛流离,想这半辈子的打打杀杀,和人生中的屈辱与痛苦。福与难一对比,黄龙本就单纯的性格显得更加单纯孩子气;苦与甜一参照,黄龙那明媚的脸庞,一会儿是泪,一会儿是感激。他对老丈人说,爸爸,我要是早过上这样的日子该有多好啊!他还总把嘴角附在凤姐的耳边,说谢谢,谢谢你给我这样的好日子。要是当年我一出狱就随你回家来该有多好啊!凤姐笑嗔他,你哪里舍得你那些狐朋狗友?黄龙说,我总是拿出真心待朋友的,可我总是遭背后捅刀子。李凤姐笑他,谁让你傻了,你以为你的圈子里还有桃园三结义啊?那是古代的童话。你的朋友都是相互利用,得不着利就拆台的,所以你在你那个圈子里混,是永远也没出息的。不但自己的幸福被断送了,就连家人也跟着遭殃。黄龙不甘心地说,在那个圈子也有豪爽仗义的时候,特别是在我们有所收获的时候,一起到酒店里豪饮……李凤姐见他还留恋这些,不由得生气起来,将手里的水瓢嘭地一下放在炕沿上,冷冷地说,那就还回去啊?那里不是还有一些不要脸的女人在等你么?好好的一场交流一下变成了鸡粪味,不管是老人还是屋中来回忙活的长冬棉花全愣在那里。黄龙流出眼泪,孩子气地说,谁说留恋那些了?就是闲来说说而已。丈母娘忙着出面打圆场,说凤姐啊,你这孩子,现在人家他姐夫表现得多好,你怎么老是抓住人家那点事不放呢?李凤姐也知道将好好的气氛弄砸了,便真一半假一半真地装狠说,赌博这档子事就过去了,反正今后不许你再碰任何脏女人。黄龙小声嘟囔说,来到你身边,就想受你管制的。你不让碰,我不碰就是了。
其实李凤姐老是抓住黄龙的好色不放,是让黄龙觉得很委屈的,他想,我怎么就好色了?我就是喜欢女人,不想让女人挨累吃亏没面子而已。再说老天生男人就是为女人服务的,个子高大是为女人顶天的,大手大脚是为女人劳动的,肩膀结实有力是为女人依靠的,胸膛宽广厚实是为搂抱女人舒服的。就是女人要生孩子,男人也得使劲下功夫;女人居家过日子,男人给女人挣钱。我从来没主动向女人伸出手,都是女人来找我的,她们扑过来我就抱住了,你不也是这样么?倘若我不抱住,那这些女人就会扑个空,就会摔倒地上,那样她们会很没面子,会疼。你说让女人疼,我这个做男人怎么会有面子?我的心也会疼的,所以我要做的就是不拒绝而已。可是这逻辑他不敢对凤姐说,因为他觉得凤姐是个小心眼的女人。刚出狱那年,凤姐要是还像以往一样带孩子守家,就是不工作都行,自己会按时将钱送回来,按时回家吃饭睡觉,对她对孩子对家都会负责的,只要她别管外边那些男男女女之间的事就行。可是李凤姐就是不干,总觉得出狱了就该是属于她的,却不知生活在那样对环境中,以前还有那老多是非,自己怎么就能单独属于她呢。唉,真是小心眼小到针尖的份上,没办法,你愿意离就离,愿意走就走呗。现在自己甩开了那帮人,追到凤姐的娘家来了,凤姐对自己好是好,可还是抓住好色两个字时刻提防自己犯错误,唉,就是自己真好色,这里哪有那样开放的女人呢。现在自己也学会对付小心眼的女人的最好办法了,那就是保持沉默,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认同,只要你高兴就行。至于女人,自己也不想再粘了。但是这天晚上到凌水湾小学操场去看戏,黄龙还是觉得自己的女人缘绝对的好,本是扛了一个长条凳,带着三个孩子走在路上的,就碰到一个姑娘,这个姑娘是迎面走来的,走到他的跟前,羞答答地跟他叫了一声大姑父,人却没有顺着过去,而是站在哪里痴痴地望着他。英子姐!英子姐!三个孩子叽喳喳地叫着,过去拉她的手,她就让三个孩子牵着手,随他们一起来到了学校的操场。那时操场的人已经是满满的了,黄龙就将长凳摆在外围,让三个孩子和那叫英子的姑娘站上去看戏,自己个高在哪儿都能看到,于是就站在凳子的下边,一边看戏,一边守护着他们。可是这三个孩子的个子还是太小了,外围的凳子上站着的大都是大人,三个孩子不甘心,一商量,小龙与豆子就护着穗儿钻到荧幕下边去了。黄龙拿凳子当然是不可能进去,但是不一会,这凳子就被几个女人占有了,看上去不是大闺女就是小媳妇,都是有点面熟,好像在小卖店打麻将时见过,也说笑过。但又记不起谁家的,叫什么名字。毕竟自己来凌水湾的日子太短,还总在家养伤。这些闺女媳妇一边看戏,一边嘴不闲着,说看过他打麻将,特帅气,也特有霸气,凌水湾的男人谁都没有他那种气势;说来凌水湾有些日月了,感觉凌水湾好呢,还是沈城好啊?你在那边过惯了花花绿绿的日子,到这里不觉得没意思吗……黄龙本也是乐意和女人们说话的男人,而且他会说,一台戏唱的过程中,他的周围就围了好多的女人。戏台上灯火通明,戏台下朦朦胧胧,戏台边缘的树下是暗的,但是因为黄龙在那里,那里就像有了灯,灯光中聚集了好多的女人像扑火的飞蛾。凌水湾的戏本来就是演给女人和孩子的,老爷们很少有看戏的,他们大都在那个小卖部或者叫超市的赌馆中,或是喝茶聊天,或是稀里哗啦地码长城。而女人里面本该是有李凤姐和棉花以及他们的老妈妈的,遗憾的是那一天,老妈妈突然犯了心绞痛,凤姐和棉花便谁都看不成戏了。因为三个孩子都是心在戏台上,凤姐便让黄龙扛着板凳带三个孩子去。她怎么会想到,三个孩子一进戏场就没影了,将个黄龙扔在那里成了灯,有灯就招蛾。戏散了,三个孩子找回来,那些女人才散去,黄龙才想起根本没往戏台上瞅一眼,也不知道演啥,怕回去凤姐问起,忙问孩子演的是啥?豆子和穗儿看在心里了,也不会说,只有小龙啥都知道,他说,爸,那戏叫《游龙戏凤》你说那女子怎么还和我妈同名呢,都叫李凤姐。
回到家小龙继续将这个疑问问妈妈,姥爷瞅着姥姥笑,说当时生凤姐的时候,凌水湾正唱这台戏,所以就起了那样的一个名字。小龙恍然大悟,原来不是那戏学的我妈,而是我妈站了人家戏的名字啊!
暗夜里凤姐睡不着,眼睛望着房笆,一个劲地想,当年爸妈给自己起了凤姐的名字,自己并没有反对,主要是觉得戏中那小女子美貌玲珑可爱可佩。想自己同样叫了这个名字,还和一个叫黄龙的人结了缘,想来也是天意,只是这个黄不是白王的皇,而是黄赌毒的黄,这一字之差,就让自己和戏中的李凤姐有了天壤之别:人家戏中的李凤姐是敢把皇帝拉上床;自己这个李凤姐却将地痞流氓带回了凌水湾。所有人都认为那戏是游龙戏凤,自己一直觉得是凤戏游龙;而如今自己唱的这一出,到底是游龙戏凤,还是凤戏游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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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香菊:女,辽宁第九届签约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专攻中短篇小说创作的写作者。2004年开始发表小说,依次在《鸭绿江》《芒种》《章回小说》《飞天》《福建文学》《小说界》《青年文学家》《山东文学》《清明》《阳光》《山西文学》《星火》《芳草》《满族文学》等地发表中短篇小说44篇,合计约74万字。中篇《青萍》荣获2013年辽宁文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