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阳网】生命的河流(邸玉超)

摘要:河流是生命的脉搏。北魏地理学家郦道元的《水经注》中有条河,称白狼水。这条河蜿蜒到了今天,人们称之为大凌河。在大凌河岸边,有一个都邑,古时曰柳城、龙城,时下称朝阳。

生命的河流

——记作家郑海涛

文/邸玉超  编辑/雅贤

  河流是生命的脉搏。北魏地理学家郦道元的《水经注》中有条河,称白狼水。这条河蜿蜒到了今天,人们称之为大凌河。在大凌河岸边,有一个都邑,古时曰柳城、龙城,时下称朝阳。早几年,这个城市的一位作家出版了一本名为《奔腾的河流》的小说集,里边所讲的,都是发生在大凌河岸边的故事。大凌河一路向东逶迤,汇入渤海。我时常想,耳贴凌河岸,能否听到海涛的声音?

  郑海涛生在凌河岸边,长在凌河岸边,在凌河岸边生活了60年,用文学的目光去看,他的脉管里流淌是大凌河水——奔腾的河流。

  郑海涛是龙城名人。他当过知青,做过机关秘书、报纸编辑,目前担任新闻记者,而真正让他扬名乡里、声播辽西的,是他的作家身份。郑海涛自1980年在《朝阳日报》发表短篇小说处女作《丁宝泉琐事》,至今在国家、省、市报刊发表中短篇小说、微型小说、散文、报告文学400余篇。1990年出版微型小说集《没有意思的故事》,2001年出版短篇小说集《奔腾的河流》,2005年出版中篇小说集《辽西匪事》,2009年出版长篇小说《邓莱峰》(与人合作),2010年出版微型小说集《郑海涛微型小说200篇》。截至目前,郑海涛已出版10部书,发表、出版的文学作品已达230余万字,并多次获奖。2009年,短篇小说集《奔腾的河流》被评为新中国成立60周年朝阳市十大文学名作,这一殊荣足以让他载入朝阳文学史册。在辽西作家群中,有这样成就的小说家也是屈指可数的。

  培根说,时间是衡量事业的标准。郑海涛在文学园地耕耘了30多年,因此才有那么丰硕的成果。郑海涛1956年10月出生,他的文学梦源自童年。郑海涛从小就喜欢读书,高年级的语文课本和谁家墙上糊的报纸都成为郑海涛搜寻的目标。高中毕业的老舅有个书箱子,里面装有《现代文学史》《语文》、《自然》、《地理》,有长篇小说《桃花扇》、《红岩》和苏联长篇小说《叶尔绍夫兄弟》等。郑海涛每次去姥姥家,都会偷偷地把老舅书箱里的书拿回家几本,放进自己的书箱里独自享受。那时,加上父亲给他买回来的长篇小说《红旗谱》、《志愿军一日》等,在乡下来说郑海涛已成了“书王”。10多岁时的郑海涛识字还少,书里有很多字不认识,把书读得囫囵吞枣,有些字是连蒙带虎看下去的。随着时间的推移,郑海涛识的字多了起来,晚上在昏暗的灯光下给母亲读小说,一来二去母亲便听上了瘾,把老姨也叫来听,郑海涛的几个小伙伴听说后也来听,每天晚上家里坐了满炕人,一个个听得聚精会神。听的人多了,郑海涛读得更起劲儿,念得唾沫星子横飞。后来,郑海涛只要听说谁手里有长篇小说,不管多难总想办法借来读给大家。在乡下生活那些年的每个晚上郑海涛都是这样度过的。因为一大群人坐在炕上听郑海涛讲“评书”,为此他家里的炕席坏得特别快。出于爱好和乡下生活的单调,少年时代的郑海涛相继读了古典文学《大八儀》、《小八儀》、《七侠五儀》、《包公传》、《席方平》、《水浒传》、《西游记》等,还读了现代当代文学《林海雪原》、《烈火金钢》、《敌后武工队》、《铁道游击队》、《青春之歌》、《野火春风斗古城》等几十部长篇小说。看的书多了,肚子里装满了故事,走到哪儿讲到哪儿,在郑海涛的身边总是围着一些老老少少故事迷。一天,小学没毕业的老师领同学们到生产队参加劳动,郑海涛边劳动边给同学们讲故事,讲得全班同学谁也不干活儿,都支愣着耳朵听。老师看见后当众把郑海涛暴训一顿,不许他再讲“封资修”的东西。

  郑海涛17岁毕业离开学校到生产队参加劳动。那时父亲在城里工作,两个妹妹在村小学读书,在乡下出生的弟弟还小,母亲缠在家务事里走不开,还未成年的郑海涛便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他天生好强,任何事情都不甘心落到别人后面,见别人家男劳动力多,家里的苦活儿累活儿都男人干,他便利用在生产队劳动的空闲时间下死力气把家里的苦活儿累活儿都干了,不到万不得已时不求人。因为求人得管饭,在那三根肠子闲两根半的年月,请别人吃顿饭是很大的开支。在生产队参加劳动几年时间,郑海涛便把庄稼活儿干得相当精通,可以说从春种到秋收样样拿得起放得下。

  在那个年代,吃饭成为天大的事情,人们张口闭口离不开“吃”。1976年深秋,公社搞修大寨田会战,各大队以民兵连建制抽人到指定地点劳动。郑海涛和队里的几个小青年背上行李扛着锹镐被队里的大马车送到离家15华里远一个叫“华家店”的地方,按5人一组分到村民家里住宿,统一到集体伙食打份饭吃,一天吃两顿饭。那年秋天冷的早,郑海涛和大家在梁顶上按照各自地块的任务顶着大风挖土、运土、平土,又脏又累,回到住处还得抱着盆拎着桶到伙房打饭。半个月后的一天,母亲托人捎信儿,说是家里要杀猪了,让郑海涛回去吃猪肉,郑海涛听了这话心里慌得不行,心里老想着猪肉炖猪血酸菜粉条子,想得满嘴口水。一天傍晚,收工后郑海涛没有回到住处,而是直接抄近路跑了15华里山路赶回家去。见儿子回来,母亲特别高兴,很快把杀猪菜热好,又端上满满一海碗高粱米饭,让郑海涛好好吃。看见这么好的饭菜,郑海涛哪顾得细咽慢嚼,瞪着眼睛一顿狼吞虎咽,吓得母亲在一边老说:“慢点吃,别撑着,还有呢……”过后,那顿猪肉炖猪血酸菜粉条子的美味成为郑海涛很长一段时间幸福的回忆,甚至成为他后来创作小说的素材。

  “文革”结束后,知青们大批返城,青年点人走屋空。见素日和自己一起劳动且关系不错的知青相继回城参加了工作,想到自己的前途、婚姻、事业,还有痴迷的文学爱好都是迷茫无望,郑海涛心里非常难受。不久,父亲把郑海涛的户口办到了朝阳市城郊。在郑海涛的心里父亲是生活中的一面旗帜,父亲看得很远。很快,随着各项政策的落实,父亲给全家办理了返城的手续,一家人终于结束了13年从城市到乡村,从乡村到城市的“运动”过程。离开肖三家那天是在秋天的一个上午。晃晃悠悠装满家当的解放牌汽车向着凌河岸边那个他从小生活过的城市驶去。途经大片的田野,看到在地里干农活的乡亲、农村的伙伴在向他招手时,他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郑海涛向他们连连挥手,在心里向他们呼喊:“我离开这里了,但是永远记着你们,永远永远记着你们给我的情与爱!”

  歌德说:“相信生活,它给人的教诲比任何一本书籍都好。” 在乡下这段难忘的日子里,郑海涛获得了丰富的生活积累,获得了难忘的友情和亲情,这些都是无法用时间和金钱所能买到的。在乡村生活13个春秋,尝尽了许多同龄人未尝过的甜酸苦辣,但郑海涛从没因此而蹉跎过。郑海涛后来说:“我要感谢这段生活给予的馈赠,没有这段丰富的生活,就没有我的乡村小说创作。”一位哲人说过,一个人,只要自信的脊梁不断,那么跌宕曲折的经历便是难得的财富。


郑海涛与邸玉超在电视连续剧《中国地》拍摄基地

  1979年回城后,郑海涛被安排在朝阳县农业生产资料公司工作,先后做营业员、采购员。这个时候,正是中国新时期文学蓬勃发展的开端。郑海涛的文学梦苏醒了,他利用业余时间不断学习,阅读古今中外的名著,还参加了市、县组织的文学讲习班,日夜练习写作。1980年,郑海涛的小说处女作《丁宝泉琐事》在《朝阳日报》发表。那时,能在报刊发表作品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郑海涛高兴得一夜没睡好觉。单位的同事和领导也都为本单位有一位写作人才而骄傲和自豪。1981年,郑海涛在《故事会》第3期发表笑话《真是烦死人》,在《塞外》第1期发表小说《多情的红纱巾》。1982年在《龙城》发表小说《张祥和他的妻子》、《生活里就有金子》,在《朝阳日报》发表小说《婆媳俩》。郑海涛这个名字开始为朝阳文艺界所关注,被无数文学青年所羡慕。

  1983年初冬,因工作需要,27岁的郑海涛被调到朝阳县供销联社办公室做行政秘书工作。这一干就是10年,其间获得经济师职称,在《中国商报》、《三月》、《辽宁经济报》、《改革时报》、《经济文汇报》、《鸭绿江》、《芒种》、《海燕》、《北大荒文学》等报刊发表小说40余篇。仅在我省文学名刊《鸭绿江》就发表短篇小说6篇。可以说,上世纪80年代是郑海涛创作的第一个高峰,奠定了他在朝阳文坛的影响。

  1994年,郑海涛调到“朝阳县报”工作。他腿勤、嘴勤、手勤,深入乡村的田间地头,走访机关厂矿,每天都在新闻采访和写作中度过。他每年在“朝阳县报”、“朝阳日报”及朝阳市各新闻媒体发表新闻300余篇,新闻多次获奖。在朝阳首届记者节,郑海涛荣获朝阳市优秀记者称号。郑海涛现在中共朝阳县委宣传部工作,为《朝阳日报》、《燕都晨报》驻朝阳县记者站记者。系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朝阳县作家协会主席、朝阳市作家协会理事、政协朝阳县第七届、第八届、第九届委员会委员。曾荣获朝阳县五一劳动奖章、劳动模范称号。同时,他还发表了大量的文学作品,出版多部作品集。上世纪90年代是郑海涛小说创作的第二个高峰,确定了他在朝阳文坛的地位。

  新世纪以来的10余年,是郑海涛创作的第三个高峰,以他的小说集《奔腾的河流》被评为“朝阳市十大文学名作”为标志,他成为朝阳县文学领军人物,成为朝阳文艺界名副其实的名人。

  郑海涛是龙城最优秀的小说家之一。他的短篇小说精致而纯粹。他的代表性作品,比如《老西沟旧事》、《背河》、《乡事二题》等,不输给时下全国大刊物上发表的任何一篇作品。在郑海涛的小说中,我们看到的是大而化之的生命意义和普世价值,是静如流水的叙事能力和新鲜如初的微妙细节,是返璞归真的文学姿态和憾动人心的情感力量。郑海涛的小说如百年陈酿,清馨醇厚,历久弥香;如经典音乐,抒发的完全是心灵的坦荡与命运的起伏,闪烁的是人性的光辉。海涛的小说是艺术的,是绝对经得起时间之水淘洗,经得住历史之眸检验的。

  郑海涛为人温厚而智慧,口有遮拦,从他的言谈中,你听不到文人是非,  也闻不到对别人作品的肆意褒贬,他在文学圈内的良好口碑是一般人难以望其项背的。海涛说话音发至胸腔,有金属调,可见其心胸宽阔如海;眼大如牛,洞察世事真切而透彻;头若斗,额似瓢,发疏而常梳如流,全是智慧之形势,贵人之状况。细察,眉宇间还藏有一丝“匪气”,只是这气不与恶人交锋时通常是以一团和气显现着。海涛的才华头上显示一半,小说中显示一半。

  郑海涛说:“不必刻意地去积累什么生活,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生活圈子和生命体验,只要能合理开发自己现有的资源就足够了,关键看你由此而引发的想象的能力。”英国小说家佛斯特在《小说面面观》中分析了小说的七个层面问题:故事、人物、情节、幻想、预言、图式、节奏,即使是对现代小说艺术的探讨,佛斯特还是把“故事”放在了第一位。郑海涛的生活经历与写作经验都是非常丰富的,作为新闻工作者,他又有得天独厚的道听途说的条件和敏锐的观察力,因而他的作品充满了多彩的生活形态与鲜活的生命气息,读者往往会被他设置的情节所牵引,陷入他编织的故事中而难以自拔。这是他写中短篇小说的惯用伎俩,他的微型小说创作则有另外一番手段。

  郑海涛做人机智,作文也狡猾。海涛认为,小说的地域性是文学生命的一个源泉,因为作者所营造的环境的特征是吸引读者的基础,也是产生阅读氛围的一个先决条件,这就像南方人喜欢吃北方的酸梨和北方人喜欢吃南方的香蕉一样。海涛的中短篇小说是典型的辽西文学,辽西的历史、辽西的风情、辽西的文化特质、辽西的性格特征在他的作品中浓重地彰显着,形成了他的作品的一大艺术特色。即使是微型小说创作,郑海涛仍然没有忽略地域性这一层面。

  评论家张德武是这样评价郑海涛的:“郑海涛是善于写农村题材的作家,他自如而又深刻地掌握了表现生活的本领,但他并没有就此止步,而是继续敏锐地感觉和理解别人还没有发觉、接触或揭示得较为模糊地事物,去透过与一般人共同经历过的环境与现象,拾起熟视无睹的普普通通的矿石,炼出瑰宝。……其作品以他的勤奋赢得了泉水一样的涌出,既俊俏飘逸,又快人耳目,并逐渐引起了人们的重视。他的积累是丰厚的,但他没有止步,他正在努力地写出让自己和读者感到满意的作品。”

  生命是一条长长的河流,义无反顾地向前奔腾。相信郑海涛会在大凌河畔谱写出生命的辉煌乐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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