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正月
文/魏德广 编辑/云枫
一队队秧歌、龙灯从南往北,一拨拨高跷、狮子又从北往南,一队队秧歌又从西而来,秧歌、高跷、龙灯、狮子在大什字相遇.擂蚊的小伙子和那老汉打老远都抡圆了鼓槌,铆足了劲,铿锵的锣鼓声惊天动地,那声音像春雷滚荡山间,像春风掠过柳林,当锣鼓从人们身边敲过时,激荡得人心仿佛都要跳出来了。吹喇叭的老汉高高地扬着用红布棉套裹着手指的喇叭,仿佛要吹破了天,扭秧歌的人不由分说都抖起了精神,那狮子在舞狮人抛起的绣球的引逗下,时而腾跃,时而嬉戏,时而又摇晃着脑袋张开大口向围观的孩子扑过来,那龙灯更是起伏翻飞,似乎要直上云霄。
秧歌扭到大什字都必然打场。一打场,扭秧歌的人在领队的红绿旗指挥下,更是变着花样,穿插,回环,扭麻花劲、翻白菜心……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有阵势的秧歌往往是一对狮子开道,接着是耍中幡,秧歌队中还有老汉推车,傻柱子接媳妇,老汉划船,捕蝴蝶等节目。新中国成立劳动人民翻身做了主人,许多秧歌打头的花花公子换上了手持铁锤、镰刀的工人和农民。
大什字两边挤满了看秧歌的人,有的人家还抬出了大板凳,让孩子站在上边看,沿街的房顶上也站满了看秧歌的人,有些淘气的孩子扒着店铺的门板,站在着窗台看,更有胆大的孩子索性爬上了脚手杆子和松枝扎的牌楼上,居高临下,看了个痛快。
我们一群小孩子,追着秧歌,钻进人空里去看。每当高跷过来时,人们就不再拥挤了。木匠营子和哨口营子的大高跷,腿予就有一人多高,需要仰起头,才能看得清楚,大高跷都是用腰鼓和手锣伴奏的,在“听堂、听堂”的舒缓的节奏中大高跷缓缓行进,打头的头陀画着黑脸,后边有渔、樵、耕、读诸色人物,最有意思的是;一孩童挎着插着糖葫芦的柳条筐,手持鸡毛掸子挥舞着.老渔翁擎着弯弯的渔竿,细细的弦上钓着一条银鱼,老渔翁故意摇晃着身子,仿佛要摔倒一般,看热闹的人慌忙闪开,他却得意地捋着胡子笑了。
除了秧歌、高跷,大什字卖水果的、卖爆米花的、卖芝麻糖的、卖扭股糖的、卖烤地瓜的、卖江米碗的、卖糖葫芦的、卖彩纸风车、卖步步喧的、卖小嗡子的,卖布老虎的……一份挨着一份.喇叭声、锣鼓声、吆喝声、鞭炮声、嗡于声、彩纸风车哗哗转动声,那挤来挤去欢笑的、,9嚷的像潮水般的游人,那色彩、光芒、音响、气味、情趣融在一起,汇成了欢乐的海洋.
还有的小贩,挎着红梆条筐卖泥娃娃.那泥娃娃大小不一,都是黑胶泥用模子扣出来的,徐上蛋清调的白土子地,再施以红绿橙黄蓝紫黑等重彩,粗犷、稚拙、质朴、浑厚,鲜艳夺目,喜兴热烈。让人感到春光融融,和风徐徐,仿佛风吹着柳梢,是那么甜美、那么惬意……
呵,如诗如酒的正月!童年的正月!
(原载《朝阳日报》1994年3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