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野菜遍地时

文/周志军 编辑/赵盼

　　当积雪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成溪水时，纤弱的、肥壮的各种野菜也钻出头来窥探春光，以其独特的方式诠释春天的到来。每每望见各式各样的野菜，嘴角舌根便涌出涩涩的、微苦的味道。这种味道也把我的思绪牵扯到那年月、那田野、那帮孩子……

　　那年月，放学后把母亲缝制的羊肚子手巾书包往炕上一扔，拿起柳条筐，开始呼朋引伴，到村头的田野里挖野菜。

　　和煦的阳光，松软的泥土，而我们又是刚刚从校园中跑出，那心情该是何等的兴奋。那年月的野菜也仿佛格外得壮实，油油的、绿绿的，什么苦麻菜、荠菜、婆婆丁、车轱辘菜……被风吹动的野菜向我们频频招手，伙伴们蹦着跳着叫着喊着跑进微热松软的地里，低着头似寻针芥，一棵一个惊喜，一片儿一阵欢呼，有小刀、有弯刀、有小锄，甚至还有炒菜的铲子……叮当作响，一片儿野菜一会儿全被挖光。

　　田野中，伙伴们有如一群觅食的雀儿，吃完一片儿忽的一下又向别处聚拢。在三月间，在方正的田野中游动着我们的童年。

　　晚霞搂着落日到山那边去了，大春儿的脸上沾上了泥，三娃的鞋里灌满了土，二妞的发梢上也有了草棍儿……，但每个人的筐子里都有了自己的“战果”，嚎唱着打闹着走回炊烟袅袅的村子。大个儿的孩子向小一点的孩子炫耀自己的“成就”，夸赞自己的野菜个儿如何大且拥有别人筐中所没有的菜。当然最值得吹嘘的是野菜的数量比别人多，其实这多的背后还有从前边走的小家伙筐里偷偷抓过来几把的成分，少了菜的小伙伴并不知情，到家前只是将筐里的野菜向上掂几掂，显得筐里的菜更多些，以博得大人们的几句赞扬。

　　当然，最有成就感的时候还是在晚饭时，洗得干干净净的野菜放在碗中或盘中，桌子上就有了两道菜，一盘黑红的大酱，一盘嫩绿的野菜。大人们在喝一口烫粥或吃上一口饽饽时，夹上一口野菜，边嚼边说出一句“娃子挖的菜真好吃”。“真好吃”就是童年最高的奖赏。第二天、第三天可以挖来更多的野菜，盘子里放不下时便把野菜与玉米面搅和，做成菜饽饽，味道可与杨树叶、榆树钱儿做的饽饽相媲美。每当此时便有了一种能解家中之大困的“壮丁”般的自豪感。

　　又见早市上水灵灵的野菜了，这野菜虽熟悉但缺少了亲切，因为它不是我当年用小铲从田野中与伙伴们抢出来的，少了些不干不净的泥土，似乎也少了一点灵性。摆到餐桌上，也很难体味出那种味虽苦却齿颊留香的记忆了。每每跟儿子提起我小时候经常吃野菜时，同样也招致儿子“爸爸净吹牛，10元钱一斤的野菜你吃得起吗”的质疑，对此我也只能付诸一笑，不过，我还总是愿意将这段有着微苦味道的记忆讲给吃巧克力长大的孩子听，尤其是在这绽红放绿、野菜遍地的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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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志军，男，1969年5月生，辽宁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现任辽宁朝阳柳城服务业集聚区管委会综合办公室副主任。文学爱好者，网名轻舟，曾编辑朝阳县新县城《锦绣家园》画册。《家有贤嫂》、《又是野菜遍地时》、《药之甘与酒之苦》、《善妇》等作品曾在《作家天地》、《长江文艺》、《朝阳日报》、《朝阳广播电视报》等报刊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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