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情结

文/徐志敏  编辑/雅贤

　　第一次看到丁香花，是在我的第二故乡——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那一年我6岁。当小伙伴们领我在前山坡上玩耍时，一阵奇特的幽香吸引了我。我从未闻过这种花香，便央求一位小姐姐领我去寻找。走不多远，我们便看到了一大片紫色的花树，姐姐告诉我这就是“苦丁香”。“它为什么叫‘苦丁香’呢？”“因为它枝叶很苦很苦，花却很香很香啊。”我仰头看着那些细小繁密的花朵，呼吸着沁人心脾的幽香，心中油然而生敬意：很苦的树，却能开出很香的花，真了不起！姐姐见我喜欢，就折了一支送给我。自此，我的心中便种下了一抹紫色的幽香。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自己的生日总是和丁香花不期而遇。那个年代，除了母亲煮的鸡蛋，是没有什么生日礼物的。上山折几支清丽的紫丁香，插在瓶里用水生着，是我那时最大的快乐。那一抹紫色的幽香，芬芳着每一个美丽的日子。十二年后，父母又调回了老家工作，我们便离开了那个小山村。每逢生日的时候，我都特别思念那些紫色的丁香——想它的素洁清纯，想它的馥郁芬芳，想它曾给我的童真和快乐，想它曾给我的希望和幻梦……想着想着，那些紫色的丁香便在心中悄悄地绽放，淡淡地散发着幽香。

　　后来，我看到了一部中篇小说《五瓣丁香》，书中说：谁能找到五瓣丁香，谁就能获得幸福。可主人公的凄惨经历却让我潸然泪下。当时，我的生活中没有丁香，即使有，我也不会去寻找。再后来，我又读到了戴望舒的《雨巷》，那种朦胧的憧憬和凄迷、那种淡淡的美丽和愁怨，一下子占据了我的心灵。名落孙山的苦闷忧伤、前途未卜的迷茫彷徨，一霎时袅袅升起。心中的丁香啊，淋了雨，披了风，“消了她的颜色，散了她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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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许多年，我也未见到丁香。曾经的惆怅和迷茫，早已随风而去；曾经的美丽和幽香，也被尘封在了记忆的深处。

　　1999年的5月6日，我们一家三口去公园游玩。园里的迎春花和桃花已经谢了枝头，盆栽的牵牛和串红，整齐地摆放在假山前；黄色的刺玫刚刚绽放，牡丹正悄悄孕育着花蕾。走过弯弯的石拱小桥，穿过曲曲折折的水上连桥，我们来到了一个凉亭里休息。不经意间，一缕熟悉的幽香随风徐来，“是丁香，一定是丁香！”我用目光急切地寻找，发现水岸东边的土坡上有几丛紫色的丁香，我兴奋地跑过去。十多年不见了，丁香依然清艳雅丽、依然幽香四溢。细长柔嫩的花枝，精致娇巧的花瓣，看起来那么亲切、那么可爱！看着看着，一枚五瓣丁香映入我的眼帘，“五瓣丁香！”我惊喜地喊了一声，先生和女儿赶紧凑过来观看。尘封的记忆被打开了，曾经的许多、许多，都一齐涌上心头，让我深切地感受到：有些美好，不必刻意寻求，也许它早就陪在你身边；有些美好，不必刻意记起，因为从来就没有忘记。

　　2005年的春天，是我生命最脆弱的时节，表阿霉素等药物严重地摧残着我的身体。生日那天，先生和女儿带我来到了新建的凌河风景区。那里的花草树木都是前一年才栽种的，看起来还不十分茂盛，却也处处充满着新生的希望。面临明净的人工湖，遥望秀丽的凤凰山，令人心旷神怡，我们一边走一边拍照。说来真是有缘，在一条幽僻的小路边，我又邂逅了丁香。细弱的枝条，稀疏的花絮，惨淡的花瓣，看着就让人心疼。丁香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人也不是如此吗？不过我知道：丁香柔弱的外表，深藏着坚强的性格。明年，它一定会在这贫瘠的土地上长得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近几年，每逢五月初，我都会去凌河边看一看那些丁香。原来的几株单薄的树苗，早已长成了茂密的树丛。静坐在花下的石凳上，在馥郁的芬芳中，聆听花开的声音、叶子的呢喃，感受一份从容、一份清幽。今年春天，因为花粉过敏，我错过了丁香的花期。不过我懂得：不管我去不去，它都在那里默默地生长；不管我看不看，它都在我的心里静静地开放。那一抹紫色的幽香，将永远芬芳着我生命中每一个美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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