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歌
文/刘艳芳 编辑/肖萍 雅贤
下过两场细雨,刮过几阵忽冷忽热的风,杨柳便笼了一头如烟似雾的青纱,花儿也不知是在哪个夜间悄悄地结满了密密的骨朵儿,更不知是何事让她粲然一笑,于是,绯红一片接着一片。于是,城市里的春来了!
不能说不为第一抹绿感到惊喜,不能说不为第一朵红感到惬意,但车水马龙的喧嚣,紧张忙碌的步伐,也让人觉得现在的春好像缺少点内容,于是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故乡儿时的春天。
当春寒还有些料峭时,孩子们便甩掉了厚厚的棉衣,薄衣轻衫地奔跑于田间沟叉。尽管此时还没有一丁点儿的绿色,但孩子们会寻找属于他们的惊喜与乐趣。在向阳的土坡,那由一圈细土围成的小小漩涡里,就有他们亲密的伙伴。他们将胖乎乎的双手罩在漩涡上,往地上一趴,翘起小屁股,嘴对着两手的空隙,不停地大喊:“稍,稍,稍土牛!”稍后,他们拿开双手,就会发现在小漩涡心里,有一个比虱子略大一点儿的土色的小东西,这就是所谓的“稍土牛”。孩子们将它捉起来,放在手心里,任由它往后爬,因为它不会向前爬,也许这就是它名字的由来吧!手心被弄得痒痒的,孩子们不禁咯咯地笑起来。有时几个孩子还要将捉到的“稍土牛”凑到一起比赛,看谁的小土牛稍得快。
每年当杨柳树将要冒芽的时候,有些手巧的孩子会折下一段柔柔软软的树枝,拧下一节树皮,做成一只嘹亮的哨子,在房前屋后快活地吹着。不一会儿,孩子们的嘴里陆续都吹起了哨子。由于孩子们哨子做的长短粗细不同,吹出的音色音调也就不同,有的"呜呜——”,有的“滴滴——”,有的雄厚,有的清脆,有的沉闷,有的尖锐,离远一点儿听,活脱脱一个交响乐团。孩子们在田间地头奔跑着,嬉笑着,打闹着,他们将哨音传遍乡村的每个角落,像是在告诉人们“春来啦——!”
随着孩子们的哨声,村子里墙角下多了些晒太阳的老人和哄孩子的年轻妈妈。再看看村子里的街头巷尾,每家每户也都打开了封闭一冬的窗户,让一缕缕的阳光照射进来。
当山上第一朵杏花开放的时候,花朵上总会凑着一只只小鼻子,贪婪地吸吮着......春天的一草一木牢牢地抓住了孩子们的心,白天甭想把他们圈在家里一分一秒。孩子们似乎比蜜蜂更期待花开,也比蜜蜂更会寻找花源。他们总会在第一只花树下嬉戏玩耍,伸着小胳膊,不停地转着,跳着,笑着。女孩子的羊角辫上、花布兜里,都插着粉色的或白色的花 ,男孩子则直接把带花的小树枝折走,直奔山下......
这时孩子们的胳膊上也会挎着一个小篮子,漫山遍野地找野菜挖野菜。当炊烟袅袅升起的时候,孩子们看着自己的小篮子,里面的野菜有的多,有的少,多的可能是小篮子的主人专注于野菜的寻找与采挖;少的可能是由于贪玩忘记了自己上山的主要任务,抑或是由于追逐着伙伴或是忙着奔跑于春的天地间......
孩子们回到家中,母亲早已备好晚饭,等待上山迎春的宝宝们,每家的窗子上都晃动着忙碌的身影:有的孩子将折下的几只杏花插在水瓶里,于是家里立刻溢满馨香;有的孩子把自己采摘的野菜奉上,于是餐桌上多了一份带温度的情愫......
当夜幕降下时,乡村变得静悄悄,嬉戏了一天的孩子们早早进入了梦乡。不知何时,豆大的雨点落在窗下的水桶上,敲在玻璃上,于是大人们惊喜地说:“下雨了!听这阵势肯定能下透,明天放晴就播种!”
春雨果然不令人失望,淅淅沥沥下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一轮暖阳早早地升起,空气是雨后山村特有的温润。刚长出的新叶更嫩更绿了,还油汪汪的。田野里更加热闹了,人们三一群两一伙儿,赶着牲畜,拖着犁杖,抬着种子,兴冲冲地走向自家的田间,准备播下他们一年的希望。此时,一幅美丽的画面伴随着又一曲“交响乐”呈现在人们面前:毛驴昂首的嘶鸣声,老牛憨憨的哞声,男人响亮的吆喝声,还有妇女那叽叽喳喳的说笑声和孩子们快活的追逐声,清脆的铛铛播种声......大人们孩子们在混着翻腾的泥土清香里,享受着嘹亮的春之歌——
儿时的记忆似乎已经远去,但家乡的春却时时在梦里。如今又是桃红柳绿的三月,现在的家乡会是什么样子呢?当年那群春天里的孩童已经长大,那么,当年那些山、那片地、那条河、那些树呢?
春在儿时天地间,希望现在家乡的春犹如儿时的一样美好,希望家乡永远给爱“她”的人一个永不凋谢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