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百鸟朝凤》
——也说工匠精神的坚守
文化信使/王晓晖 编辑/雅贤
去看吴天明导演的《百鸟朝凤》,绝不是因为方励的一跪,只是因为,我本来就是这种片子的观众。
多年前看过肖江虹的同名小说,故事不复杂,讲的是黄河岸边有个无双镇,无双镇上有金木水火土五个庄子,水庄的游长鸣师从土庄的焦三爷学吹唢呐。焦三爷教唢呐有一个规矩,“百鸟朝凤,上祖诸般授技之最,只传次代掌事,乃大哀之乐,非德高者弗能受也”,也就是最珍贵的曲子《百鸟朝凤》只传接班人,叫作“传声”。这支曲子只用在白事上,还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受的,唢呐匠人不光挑接班人要天赋高德行好,对丧主的德行也有衡量——排挤异姓人的查家老爷子有钱也不配——须是口碑极好的人的葬礼上,他们才会吹《百鸟朝凤》。
电影基本上忠实于原著的讲述,翻出新声的是在曾经参加过抗美援朝、剿过匪、带领大家修路被压断过四根肋骨的火庄窦老支书的葬礼上,已经肺癌晚期的焦三爷吹《百鸟朝凤》时先是沁血,之后吐血直至不治,焦三爷的唢呐终成绝响。影片最后,因病未能在葬礼上吹《百鸟朝凤》的游长鸣,一个人立在焦三爷的墓前,一曲《百鸟朝凤》荡气回肠。唢呐声里,微笑着看着游长鸣吹奏的焦三爷站起来转身走了,沿着黄河岸边青草漫溯的小路,背景孤独而苍凉,又带着后继有人的满足与从容。
这个故事高度契合了现在提倡的“工匠精神”。焦三爷说,吹唢呐是匠活,“得有把这个活传下去的责任”,所以,他找接班人,是看他“有没有把唢呐吹到骨头缝里,一个把唢呐吹进了骨头缝的人,就是拼了老命都会把这活保住往下传的”。影片以现实主义手法表现了唢呐这门传统技艺在“洋乐队”、金钱、生计等等冲击下的无奈,更加反衬出焦三爷和游长鸣们孤独却坚定的传承,哪怕是只有一个人,也要守住曾经的誓言。同时,对离开土地追寻生计的师兄弟们,影片也以微妙的手法表现了他们断指、尘肺等等在社会大背景下一个群体的凄凉,令人唏嘘。
其实,唢呐这个意象的背后,是现今我们应该如何对待中华民族传统优秀文化的大问题。在娱乐片商业片充斥的电影市场上,需要有吴天明这样的导演拍这样的片子,“要是现在没人看,那我就拍给后来的人看”。他们的身上,一样是大国崛起需要的工匠精神,一样是薪火相传。
方励一跪之后,网上有一种论调称“一跪值千金,上演荒唐奇迹”,认为是搅乱市场规律,我却不敢苟同。历来“有卖的就有买的”,只会制造八卦新闻生产娱乐明星迎合低俗需求的人,当然看不到还有一部分观众,愿意走进院线享受这样的盛宴,仍然期待更多这样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