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父亲的思念

文图/刘艳芳 编辑/立军

　　“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父亲是儿那登天的梯，父亲是儿那拉车的牛。”忘不了小时候，经常坐在您的肩头，数过星星望过月亮看过秧歌；忘不了小时候，经常趴在您的背上，趟过河水爬过山坡进过梦乡。一生的父女，短短的缘分，但慈恩浩荡，永不忘怀。

　　您是一位乡村民办教师。当时工资微薄，却给了我极大的荣耀和幸福的生活。从幼儿班到小学四年级，您去哪个学校教书，就带我到哪个学校读书。别的孩子每天都自己背着大大的书包，走很远的路去上学。而我，每天都会坐在您自行车的横梁上，悠闲地晃动着小脚丫，尽情享受着自行车“唰唰”向前的节奏。躲在您高大的身躯下，我不必担心刮风下雨，不必畏惧严寒酷暑，一路都是阳光明媚，一路都是鸟语花香。直到四年级，您才像放飞雏鸟一样让我和伙伴们一起走着上学，刚开始那几天，您的目光总是落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

　　那时候，家家的日子都很清贫，孩子们也都瘦着一张小脸苦熬着岁月。您会经常握着我的胳膊心疼地说“这么瘦怎么行呢！”于是你把你的书挑了又挑，选了又选，将它们卖掉，去集上给我买回一根黄灿灿的油条，或是一根甜滋滋的麻花。于是，我炫耀着在伙伴们面前吃完，不知害得他们流了多少口水，让他们有多少次回家哭闹。为此，你也批评过我，让我要么在家悄悄地吃，要么分给小伙伴一些。

　　当时，农村普遍重男轻女，都认为女孩子识几个字就可以了。可您经常对我说：你要好好学习，只要你考上大学爸爸就会供你的！一个女孩子将来能当上老师是最好的了！每年教师节您得的新钢笔都舍不得用，您说留着给我用，上大学的笔都给我攒够了！我没有辜负您的希望，现在真的当了一名老师，幸福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那时，农村平常的日子里很少吃白面，偶尔做一次面条，您都会盛一大碗给我老太爷送去，然后您再让母亲给您热两个大饼子吃。每到星期天的时候，您如果不忙，就会去奶奶家，给他们清理清理屋里的卫生，晒晒被子，捉捉虱子，夏天还要给他们搓洗后背。对村里的老人您也孝顺、尊敬：三老太太您背过，二姥姥您请吃过饭，就连别的村的“小傻”到咱们村里要饭，您都让母亲给他盛最好的饭菜，还给他几毛钱让他买药治病。

　　您写得一手好毛笔字。每到快过年的时候，村里人就找您给写对联。于是，十冬腊月里，有几天咱家满屋都飘着墨香，炕上、柜子上都摆满了红彤彤的对联。不管您有多忙，只要别人和您开口了，给您送来了红纸，还有老人们没有拿红纸的，您都把对联给他们写好，自己受累不说，还经常“搭上”纸墨。

　　您身为老师，应该过着有忙有闲的生活，但在我的印象里，您没有一天闲着的时候。家里的农活你样样都干，爷爷奶奶家的你也帮着干。即使不是农忙时节，你也没有闲着的时候，每天不是收拾院子，就是修理房前屋后的道路。冬天的早晨，你总是早早地起床出门，在母亲做熟饭前您背回一大背筐的干柴。

　　您用微薄的工资支撑着这个家，您想让母亲、弟弟和我过上更宽裕点的日子。后来，您利用清晨、晚上和周末的时间去挖铁石卖。家人们都反对，说挖铁石太危险，那时邻村已经发生过几次事故。您说没事，你选的位置安全，你会注意的。令家人们没有想到的是，挖铁石没有让您遇到危险，可是在挖铁石回家的路上，您却遇到了一场不明不白的车祸，您就那么不明不白地离我们而去了！将十四岁的我和七岁的弟弟丢给了母亲！我知道您会带着多少无奈与不舍啊！可命运对我们就是如此的残酷！您走了，将深深的思念留给了我们，将人生的风风雨雨留给了我们……

　　“爸爸！”二十多年了，我不曾再喊过这个亲切的称呼！而“爸爸”这个词却一直在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以至于多年我不敢去触碰。二十多年了，对您的思念依旧，但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才磨灭了我的懦弱，让我有勇气去面对失去你的痛。父亲节到了，今夜，我流着泪敲打着对你的思念，来补偿二十多年来我无奈的逃避。

　　爸爸，您不饮酒，就让我用今晚的月色敬您；爸爸，您不饮茶，就让我用今夜的文字敬您；爸爸，您不吸烟，就让我用今夜的思念敬您！今生缘分掩黄土，来生让我报深恩！

　　爸爸，祝您在另一方安好！

　　（本文图片摄于故乡的山上）
　　（作者现供职于辽宁省朝阳县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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