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思

文/郑宪宏  编辑/庆会

　　前几日，家乡与母亲关系甚好的婶婶来电话，告诉母亲本村老姚家的润东突发心梗去世了。

　　听到这个消息，母亲表情顿时颦额蹙眉地凝重起来，“太可惜了，太可惜了！那他的孩子可咋办呀？他爸妈可咋活呀！？”

　　我也倍感错愕与震惊。润东，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儿时玩伴，记忆中的他一直是白白胖胖的模样，脸上没有山沟孩子惯有的“高原红”，亦没有风吹日晒的麻雀斑，腼腆如一女生。每次玩“打清官”游戏时，他总是动作愚笨而当了小偷，从不急不怨，还嘻嘻哈哈的。家里的瓜果梨桃熟的时候，他总是背着他爸妈摘给我们这些小伙伴们先尝第一口。自从我参加工作后，见面机会就少了，不过他已然是镂刻在我记忆的船帆上，与我的思绪一起颠簸在怀念之海中。怎么也不敢相信，35岁的他就这样随风而去了。“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的感觉在心底里油然而生。

　　有人说：死亡与自己永远隔着父母这层薄纱，任死神如何肆虐张狂，面露狰狞，但只要父母健在，对他人死亡的理解好象还真是简单地停留在“几人披麻戴孝，几人大哭嚎啕，这边喇叭哀曲，那边焚香把纸烧，我只管肃穆不言笑”之中。父亲去世前，我对死亡的理解是肤浅的、淡白的、甚至是漠然的，我感觉可以隔着薄纱与死神对视戏谑而笑。自我读高中时父亲去世，刺破那片薄纱，让我看到了生命与死亡的深刻对峙，我对生命、健康与死亡的重视深究达到了一个莫名的高度。每当获悉亲属或乡邻有人离世，我就感觉生命象被死神又划一道深长的口子，灵魂里仿佛充满了苍白的无力、无奈与无助。

　　母亲说：“哎呀！这人也太脆弱了，说没就没了！小二，你说说看，人这么折腾的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母亲这么一问，把我还问懵了。人活着到底为什么？为了吃喝玩乐？为了传宗接代？为了实现自己价值？为了促进社会发展？好像都不太准确！从出生到死亡，我们都在世俗的框架里折腾着，打破头颅想在先人们定制的是非功过簿上想留下几笔。我们总是匆忙的登上人生的这趟列车，这趟列车里人声鼎沸，具体从哪里驶来，又开往何处，车上人浑然不知。车上人只顾争吵着、阴谋着、大笑着、恸哭着，谁在哪个站下车，自己根本做不了主。

　　胡适说过：生命本没有意义，你要能给她什么意义，她就有什么意义。细想来，生命真没有什么具体的意义，我们小时候都蹲下看过蚂蚁吧。蚂蚁们出洞就一件事——觅食，然后度过寒冬；翌年春天再觅食，再度过寒冬，周而复始，历载不殆。我们人类看了感觉可笑，看看蚂蚁终生就干一件事，觅食，它们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再想想我们人类，每天的活动看似纷繁复杂，但终其结果，也还不是为了那三件事——利益、名望、情感。而这些到最后不还是落得个是非成败转头空？

　　最近有篇小短文挺火，说有个人死了，当他意识到时，他看见上帝手拎行李箱向他走来。下面是上帝和死者的对话：

　　上帝：好了，孩子，我们走吧。

　　死者：这么快？我还有很多计划没……

　　上帝：很抱歉，但时间到了。

　　死者：你的行李箱里是什么？

　　上帝：你的遗物。

　　死者：我的遗物？你的意思是我的东西，衣服和钱？

　　上帝：那些东西从来就不是你的，它们属于地球。

　　死者：是我的记忆吗？

　　上帝：不是。它们属于时间。

　　死者：是我的天赋？

　　上帝：不是。它们属于境遇。

　　死者：是我的朋友和家人？

　　上帝：不，孩子，他们属于你走过的旅途。

　　死者：是我的妻子和孩子们？

　　上帝：不，他们在你的心里。

　　死者：那么一定是我的躯体。

　　上帝：不，不，你的躯体属于尘埃。

　　死者：那一定是我的灵魂！

　　上帝：孩子你错得可悲，你的灵魂属于我。

　　死者眼含泪水恐惧地从上帝手中接过并打开了行李箱——空的！他泪流满面，心碎地问上帝……

　　死者：我从来没拥有任何东西吗？

　　上帝：正确。你从来没有拥有过任何东西。

　　死者：那么，什么是我的呢？

　　上帝：你的时光，你生活过的每一刻都是你的。

　　生命仅仅是时光。

　　生命本就是虚空的，她似海滩边一幅精美的沙画，或若划过苍穹的一道闪电，抑或如瞬间绽放璀璨的烟花，短暂且虚无，她的本质就是其轨迹占有时间和空间时过往的时光。就像我儿时的玩伴润东，他的猝然离去，父母亲朋可能会难过一段时间，但随时光渐厚，岁月渐老，他会慢慢淡出人们的记忆，他家人会继续按部就班的生活，他的经年往事会随风而逝，真正属于他自己的东西就是他生前度过的时光，包括儿时他和我玩耍时度过的无邪的时光。

　　这样看来，生命不晦涩深奥，死亡亦不可怕畏惧。生命从虚无中来，归虚无中去，生命过程就是一个闭合的曲线，尘归尘，土归土。唐氏大才子伯虎曾戏言生死：生在阳间有散场, 死归地府也何妨. 阳间地府俱相似, 只当漂流在异乡。这是悟透生命真谛后何等旷达豪迈的人生态度！

　　所以，我们偶然来到这个世上，就不要考虑过多，来的欢迎，走的目送，与人、物、己都要和谐相处，一切随缘，最关键的是：要认真、精致、淡定地活好仅属自己生命中的每一个刹那时光！

　　[责任编辑：雅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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