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杂记

文/一凡 编辑/明月

　　《老年人权益保障法》中关于“常回家看看”条款的入法，仔细想想也算是一件大好事。遵循“常回家看看”这样的条款，有百益而无一害。
　　十一前夕，我就掐着指头计算着日子，盼望着十一国庆放假早日到来。还未放假，我就和父母透露了回家呆几天的想法。我的想法，他们当然是高兴的。但最后他们还是告诉我说：“你要忙，就别回来，免得耽误工作”。

　　终于盼到放假了，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囊，便踏上了回乡的列车。这次回家的路线与以往大不相同，我选择了乘坐火车。在离家乡很远的北燈乘降所下车后，婉拒了几位司机师傅的好意，一人徒步背包前行，背后却传来了“这个人真抠门”的议论声。我笑了，继续往前走。心想：我不是抠门，我是想重温一下20多年前在这条道路上行走数次的感觉。最重要的是，徒步行走，既可以锻炼身体，还可以慢慢地欣赏一下沿途风景，何乐而不为呢？

　　途经北燈到达大河西漫水桥头，抬眼望去，一片繁忙的秋收景象。短暂地停留了片刻，继续往前走，沿小河西村落洼塘子而上直奔“梯子岭”。说到“梯子岭”，要感谢一下朝阳镇守使张鹏飞。张鹏飞，原乡洼沙果子沟人，曾经担任过朝阳镇守使，相当于现在的朝阳军分区司令员。据老年人讲，有一年张鹏飞回乡省亲，发现这是一条佛爷洞通往香洼最近的道路。于是派人在原来小路的基础上进行了加宽。完工之后，还请一个当地的文化人在“梯子岭”下题写了一块匾。匾名为：远近逍遥。其意不言自明，而且这四个字偏旁都是“走之”，可见这个文化人水平不一般。遗憾的是，这块匾不知何年何月被何人拆走。令人欣慰的是，原来挂过匾的地方，现在还能供过往的路人避雨。值得一提的是，我读小学的时候，向东那边有个“东地”的退休老爷爷还多次骑车来到此处对“梯子岭”路面进行凿石清道。虽然经那位做好事不愿留名的老爷爷多次一锤一钎地打造，但至今“梯子岭”还是只能供行人自己通过或扛或推自行车艰难行走，任何机动车辆均不能在此处穿行。在交通日益发达的今天，家乡人还在年复一年地行走在这样的山路上，留下的只是一声长叹！
　　2002年前后，朝阳市人民检察院在这里搞扶贫工作时，曾经协调市相关部门，并对周边情况进行过仔细勘查，欲打通“梯子岭”，造福当地人民。不知什么原因也不了了之。后来从当地人民政府了解到，开凿此处费用大约需要260万元人民币，报省交通厅未批。站在“梯子岭”下，驻足仰望，顿觉百感交集。忘不了儿时父亲拄着木棒子冒雨背我去“烧锅诊所”寻医看病时步履蹒跚的情景；忘不了求学时雨天经过此处摔得“狗啃泥”的狼狈模样；忘不了去向东那边卖山货时“车骑我”的尴尬场面；忘不了家乡人民对开凿“梯子岭”的渴望；忘不了当年站在“梯子岭”上说出的豪言壮语……

　　“梯子岭”下的一个石洞，清楚地记得当时有个火炕，还有能做饭的各种工具。现在已经是破烂不堪，空空荡荡，连门窗也都不知去向。在我的记忆里，这里是当年看青时的住所，小时候我和爷爷还在这里住过一宿呢。没几分钟的路程，我走到了外乡人经常慕名而来的地方——黑雀窝人造水洞前。在洞口出水处，我陷入了沉思：多么一项庞大的工程啊！原来预想的功能早已不再，现在只能作为一个“景点”。

　　近闻上海某园林景观设计单位与有关部门达成协议，欲开发此处。这里的交通如此不便，要想得到全面合理开发，交通情况解决不了，一切都是纸上谈兵。倘若是夏天，我一定会挽起裤脚，脱鞋脱袜下河，穿洞而过。因为那是回家最近的路。用手试探地摸着从山洞里流出的水，想到山洞里的水会更凉，于是我放弃了最初穿洞回家的想法。
　　再翻一座山梁，就到了日思夜想的老家二道梁子。这里没有让人烦躁的汽车鸣笛声和繁杂的喧嚣声；没有城市的空气污染；没有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有的只是原汁原味山清水秀的自然风光和夜不闭户的淳朴民风。在山梁上，举目望去，整个小村尽收眼底。突然间想到了一首歌词：“我的老家，就住在这个屯，别看屯子不咋大呀，有山有水有树林……”，被一些树木掩映的小屋外炊烟袅袅，依稀可见村中小路上的人们来来往往，各自在忙碌着什么。时而听到老人们谈古论今的哈哈大笑声和孩子们追逐的嬉笑打闹声，好一片和谐的农村田园景象。鸡鸣声、狗叫声从左邻右舍传来，声声入耳，真让我有一种回归到世外桃源的感觉。

　　根据火车的到达时间，父母和乡邻们问我到家为什么这样晚，是不是火车晚点了。我说是下火车后没有打车，自己从车站走回来的。乡邻们对父母说：“你们家的孩子，从小就会过勤俭日子，长这么大了，还是这么会过。连车都舍不得打。”我笑答，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是在寻找一种感觉。众人摇头，表示很不理解。

　　吃饭的时候，看到有我儿时最爱吃的葫芦条子炖豆腐和豆腐丸子,别提多高兴了。当我得知是父母亲手给我做的豆腐和丸子时，每一块豆腐丸子进嘴，我都咀嚼很长时间，久久不愿咽下，心中很不是滋味。父母毕竟年纪大了，我回来一趟，还要为我做这做那。于心不忍啊！那一刻，我的眼角湿润了。“长大了，有能耐天天吃豆腐”，这是在那缺吃少穿的年代，过春节的时候，儿时的我和哥哥由于抢豆腐吃时，父亲教训我们的原话。

　　如今，豆腐也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物，我虽然没能成为有能耐的人，但要想吃豆腐，也可以天天吃了。不过，对于父亲当年的教诲，却一直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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