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
文化信使/张爱军 编辑/雅贤
小时候,年是有味的。
一进腊月,这味道就从村头的碾子上飘起。金子色的大黄米被碾成面,一箩箩的筛进盆里、袋子里,地道的米香味在碾道上盘旋、升腾,弥漫整个村子、整个天空。那时候,没有现在的先进的加工设备,磨米磨面就靠原始的碾子。每个村子也就有一两个碾子,所以进了腊月,四五十户的村庄最忙碌的就属碾子了。每家每户都算计着日子,看哪天能轮到自己压面(用碾子把淘好的米碾压成面),踅摸着差不多了,就开始淘米,到了晚上拿一把笤帚放到村头的碾子上,叫占地方,就是说明早我家最先开始压面,别人只好往后排。压面的时候有空(有时间)的邻里邻居都会来帮忙,热热闹闹的非常和谐温暖喜庆。面压完了就是发(酵)面,男人们或力气大的女人们,撸胳膊挽袖子,把面和上水在大盆或半大的缸里反复的用力的揉,等面和好了,用盖帘盖好、捂上被子放到热乎乎的炕头上发酵,两三天后发好的面顶起了盖帘,这时候就该煮豆子、蒸豆馅了,红红的散发着香味的豆馅总馋的孩子们偷偷的吃上几口,不过最让孩子们盼望的还是蒸豆包了。家里人口多的就自己包,人口少的就叫上亲戚或邻居帮着包,不会包的在外屋烧火,负责蒸。蒸豆包是有学问的,蒸多少时间,啥时候停火不是谁都能把握好的,那时候蒸豆包都是在烧柴禾的大锅上,妈妈说啥时候屋里的蒸汽满了,着了地,豆包就熟了。记忆最深的就是第一锅豆包出锅的那一刻,我们围着锅台,妈妈掀开锅盖,一个个圆圆的、黄橙橙的,带着香气的豆包腼腆的围在那里,妈妈用手指先轻轻的在豆包上点点,试试热度,然后用铲子铲几个放到碗里,我们就迫不及待的用筷子插上不管烫不烫就往嘴里塞,最好吃的莫过于在新出锅的豆包里拌上荤油、红糖,那滋味保证你一辈子忘不了。蒸好的豆包要先放到院子里冻上,然后放进大缸里,存在闲着的小屋里,或用柴禾盖住存在院子里的某个安全的角落里,等着正月的时候食用。那个时候,孩子们总是盼着过年,也许,盼的可能就是进入腊月后蒸豆包的味道。
如今,生活水平提高了,豆包随时就可以吃到,过年有各种各样的山珍海味,但总觉得缺少孩提时过年的一种冲动、一种渴望和企盼。机器加工的面做成的豆包虽然看上去和过去碾子压面做成的豆包没什么两样,但吃不出那时的粘味和年味。也许是自己老了,记忆里装的都是旧时的模样、旧时的年味。
张爱军,现工作于辽宁省朝阳市龙城区经济和信息化局。辽宁省诗词学会会员、朝阳市诗词学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