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树情怀
文/王利 编辑/肖萍 雅贤
春风送暖 ,冰雪消融。和煦的春风就像一个淘气的孩子,到处跑着喊着:“春天来了!春天来了!!”
春风先跑到河边,把厚厚的冰面给敲开,再把酣睡的大地唤醒,搅扰了大地的春梦。紧接着,她又催促花草、树木,该发芽的发芽、该开花的开花。从农家院里探过墙头的老榆树,率先吐出了一抹淡淡的新绿。一嘟噜、一串串、花团锦簇,枝头挂满榆钱儿……
诗曰:“阳春三月麦苗鲜,童子携筐摘榆钱。”榆钱儿也叫榆荚,是榆树的种子,榆树靠她来繁衍后代。榆钱儿呈绿色、片状,中间鼓出来,边缘处薄薄的,嫩绿扁圆,一分钱大小,因为它酷似古代麻钱儿,故名榆钱儿。
两只家雀儿飞过来,落在枝头上。一边啄食着榆树钱儿,一边在树枝上高兴地跳来跳去,还叽叽喳喳地唱着动听的情歌。两只家雀儿,一边相互给对方梳理着羽毛,一边商量着早点在哪筑巢安家呢?
恰逢这时,一位老农路过这里,看见了榆钱儿挂满枝头,便收住了脚步,挺了挺有些弯曲的身子骨站在树下,脸上的皱纹一下子舒展开来,满怀感激地对着榆树说:“噢,又下来新粮食了!”而后,他迫不及待地摘下一小嘟噜,放在嘴里慢条斯理地嚼了起来,自言自语地说:“嗯,真香真甜啊!”一滴绿色的汁液,从他那漏风的嘴角滴了下来…… 瞬间,眼睛里有了亮晶晶的东西在打转,那份久违的满足与喜悦,顿时映在他土色的脸上,老农把那份幸福和对新一年的企盼,连同榆钱儿一起咽了下去,深深地埋藏在他的心坎里。
许多农民对榆树都怀有感激之情。因为,在物质相对匮乏的岁月里,榆树曾救过不少农村人的命。榆钱儿能帮助那些饥肠辘辘的人们填饱干瘪的肚子。尤其是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的那一代人,对榆树的感情最深。因此,农民才把榆钱儿当成粮食一样看待。从初春开始吃榆树钱儿,接着吃榆树叶子,再后来剥下榆树皮里面的嫩皮,晒干了用碾子压成面,做成“格斗子”或压成饸饹条,又滑溜,又爽口,那可是受人欢迎的美食啊!宋代大文学家欧阳修吃罢榆钱粥后,就留下了“杯盘粉粥春光冷,池馆榆钱夜雨新”的诗句。用句时髦的词来形容:“这可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食品啊!”
榆钱儿不但长出来就能吃,而且脆甜绵软,清香爽口。村人们便带上钩爬上墙头或树上,胳膊腕上挽着用荆条编织的筐,一手抓着枝条,一手捋着碧绿的榆钱,不时还往嘴里填上一把,轻轻咀嚼,于是便满口生香。回家后,将捋来的榆钱洗净了拌上面,蒸了焖饭,尔后加点大油调料再拌上些葱花蒜泥等,那味道实在是可口香甜,回味无穷。
榆钱儿以一抹新绿抢先给人们报春,不仅给春天带来无限生机,同时也给人们在新一年里带来了盼头。在挣工分的年代农民总是期盼着:春天风调雨顺,秋天五谷丰登。在生产队里多挣工分,一年到头才能有更多的余钱。农村人喜欢榆钱儿这个谐音,如同城里人喜欢发财树一样。就为了讨个吉利,讨个口彩。农民们就是这样盼了今年盼明年,盼望着每年都会有更多的余钱,生活更加美好!
榆树其貌不扬,看上去还有些丑陋。身躯总是佝偻着(直的地方少、弯的地方多),就像那位老农一样。但她是有骨气的,木质似铁一般的坚硬。榆木,在农村可以说是用途广泛。用她做出来的家具,天然的花纹不仅好看,而且坚固耐用。即使是看起来有些畸形的树木,好像都是按着农民的意愿长出来似的。农民们不仅不嫌弃,反而都能派上大用场。人们根据榆树的各种形状,做成各式各样的农具。通过这些农具,拨动了土地那颗少女般的春心,土地变得温情脉脉,急切渴望孕育万物。农民抓住时机,尽情地在土地上播下希望的种子,呈现出“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籽”的动人景象。尤其是那些曲里拐弯的榆树,她甘愿俯下身来为农民做犁;负重的牛儿拉着它犁出一片田野,犁出一片春光。直溜一点的榆树,甘愿被人们拦腰截断,打造成独轮车、马车。在战争年代,推着独轮车为前线送去弹药、粮食。在和平时期,赶着马车交公粮、卖余粮,一车又一车的装满了农民的幸福生活。
榆树为人们做了那么多的贡献,却从不炫耀自已。她不与桃、李争芳斗艳,不招蜂引蝶,也不和杨、柳比谁高谁低,更不羡慕和贪恋城市的风景,到那里抢占一席之地。她依旧眷恋着家乡的山和水,情愿和那里的人们一起守望着自己的家园。她最理解和懂得农民的心思,把根深深地扎在农村的广阔天地!
这,就是榆树的品德!
另据了解,流经辽宁省凌源市的大凌河,在辽代称榆河,凌源称榆洲。自古以来人类和榆树、榆钱儿就有着不解之缘。凡是吃过榆钱儿的人和对榆树有所了解的人,都格外敬重榆树并心存感激!
(作者就职于辽宁省凌源市民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