苣荬菜

文化信使/赵青松 编辑/立军

　　童年是一个千金难买的花季，是一段再也不能返回的时光。对于童年，我只能在孩子们天真顽皮的神色里，寻找当年自己的影子。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春风四月，每天下午放学后，我们便一手提着柳条筐，一手拿着韭菜镰，相约去野外剜菜。 地里长满了苣荬菜、婆婆丁、苦麻子。即使是干旱的年景，庄稼颗粒无收，地里的野菜也照常生长，而且长势很旺。那时多亏了这些野菜，人们把盐、野菜、玉米面掺和在一起贴成菜饼子。每到夏秋季，野菜甚至占到了口粮的一多半，能填饱肚子简直是一种福分。

　　剜菜，一半是为了糊口，一半是为了玩耍。营子之间的距离通常是三四里，孩子们在剜菜时经常会有交集。婆婆丁和苦麻子在初春就已经现身，等到“三月三苣荬菜钻天”时，它们就不是稀罕物了，遍地都是，只是吃起来它们的口感不如苣荬菜，所以苣荬菜特别招人喜欢。有时为了几棵苣荬菜，两个营子的孩子们互不相让，甚至动起手来，常常是光顾“玩耍”忘了剜菜，到太阳卡山时只好空着筐回家。

　　至今我还记得，卧虎沟有个姓徐的，长得人高马大，他一个人可以摔倒我们四五个。我们就学着电影《智取威虎山》的说法，叫他“许大马棒”。我们会根据对方的长相给他们起出外号，如胖乎乎是“地主”“哈巴狗”，丑的是“滦平”，黑的是“黑田”（日本鬼子）等等。当然了，他们都是反面人物。

　　今天有了火药味，结下了梁子，明天这种味道就会膨胀。到了第二天，孩子们会召集更多的人来到这里，甚至有的家长也来“护菜”。有了大人在场，孩子们的胆子也大起来，悄悄地过界，偷剜人家的菜对方看到了也不敢吱声。有时候双方的家长都会来，只要是孩子们不因剜菜过界起冲突，大人是不会吱声的，他们会放心地坐到一起，你拿卷烟纸，我掏出关东烟，唠着孩子的调皮，唠着家长里短以及各自营子里的新鲜事。

　　现在，由于深耕和灭草剂的广泛使用，地里的野菜少了，有的地方几乎绝迹。人们只好从野外的荒地把苣荬菜挖回家，栽在专门留出的一个畦子里，不上化肥也不打农药，让它自由繁衍，这也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

　　现如今，当年交过手的孩子，有的成了知心朋友，有的成了儿女亲家，有的成了恩爱夫妻。亲朋好友们聚会的时候，吃起野菜来依旧津津有味。不同的是，以前吃野菜是为了填饱肚子，现在吃野菜是为了换换口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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