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瓜不苦

文/郭宝艳  编辑/雅贤

　　去了趟医院，不是去看医生，也不是去探望病人，而是去取苦瓜。

　　荣带着妈妈今天一起进城来看病，荣去了中心医院检查，留下妈妈在二医院复诊。接到荣的来电说带给我一兜苦瓜，由妈妈拎着。放下电话，我风速往医院赶。动作所以快，不是因为我有多馋苦瓜，而是由感动而欢喜，又担心这兜菜拖累到老人，拎着沉重就医有诸多不便。
　　我和荣初中同班，高中同校，大学同省，毕业后同一个地市。她在老家农村的小学耕耘执教，神圣，自由。我在城市的熙熙攘攘中穿行，紧张，匆忙。

　　我和荣从年少相识，走过青春，走到了不惑之年。因各自忙碌虽不能常相聚，但联系从没中断。时间就是沙漏，滤去浮华，沉淀精华。当喜怒哀乐能与人倾诉，爱愤情愁敢与人分享，可以并肩可以取暖可以慰籍灵魂的两个人，多么的幸运和幸福，这是老天的垂青和眷顾，值得用一生去珍惜。
　　二医院门诊四楼，中医导诊台附近，有二十多位患者。荣的妈妈我没见过，只能凭荣发在空间的照片和她给我形容的形象寻找，难免有些尴尬，冒汗。忽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循着声音转过头去，一个身着花衫，短发的老妈妈正在依着栏杆而坐，怀里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兜子，微笑着在朝我摆手，说她是荣的妈妈。我蹲下去，拽住了她的手，当成母亲一样亲热着。荣妈妈背部微驼，头发花白，脸色略黄，慈眉善目，尤其那双手，握着热乎乎的，暖到心里。她怀抱满满一兜的绿，除了苦瓜还有尖椒。

　　荣妈很抱歉地说，家里的菜园里啥菜都有，吃不过来，可惜拿不来太多。我心里非常清楚，荣的家在姜杖子沟里，从家要走到十二里之外的陈美营子，才有城际公共汽车可乘。这一兜苦瓜，跟着她娘俩一路颠簸一路辛苦。尤其荣的老妈妈，年届七十，患有肾炎。据她讲，一个小时至少如厕三次，听得我都跟着痛苦，但她轻描淡写，好像跟我讲述着的是别人的事。老人很乐观，说上次医生给开的药很见效，所以又来开药。这样坚强乐观的老人，一定会健康长寿的，我坚信。
　　因为赶时间上班，我没法留下陪荣妈，匆忙告辞。转身离去的刹那，我决定，这些苦瓜先不吃掉，先收藏在冰箱，能放多久放多久，一打开冰箱天天能见到。

　　都说苦瓜味苦，我坚决不信，因为它们饱吸阳光，饱尝了雨露，吸取大自然之精华，蕴含着健康的味道，没受过任何污染，苦到极处就是甜。何况，它们还承载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意，包括友情和故土亲情，乃至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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