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传给我的“戏曲人生”
文/邵迎华 编辑/雅贤
儿时的我并不知道戏曲的魅力所在,可我喜欢跟唱戏的爸爸一起去看热闹,不一样的是:其它的孩子站在前台看演出,而我则坐在后台看演员。看他们化妆、调嗓、练功、看他们的戏曲“小日子”……久而久之,我开始喜欢他们的脸谱、他们的行当、他们的戏曲人生——满脸皱纹的阿姨,经过梳妆打扮马上变成了一个二八俏佳人;平时说话大嗓门的疯姑姑,上了台以后轻挪碎步燕语莺声。戏曲艺术原来能把人变得魅力无限,这似乎是我童年最大的发现。戏台子搭得很简陋,大辽西的夜晚很冷,然而我却忘记了这一切,此时,父亲就站在我的身后,我堙没在父亲的背影里,贪婪地望眼前这片绚烂的多彩世界。
就在13岁那年我圆梦的机会来了,朝阳评剧团开始招收学员,我跟家里人说要报考。家庭会议上,爸爸赞成,母亲反对,僵持不下。现在我还记得爸爸说:“学戏可以,但是很苦你能坚持得住吗?”。妈妈在一旁默默的流着泪,她知道这么多年爸爸的付出,可我却没有犹豫,只要能去,什么样的苦我都能吃。天随人愿,考试中脱颖而出,进入学员班主功刀马旦、花旦。
三年的学习生涯,我铭记着爸爸说过的“刻苦”二字,凭着坚韧的性格和百倍的付出开始了圆梦之旅。每天,同学们还在梦乡的时候我已经悄悄的开始了练功,不记得了多少次排练厅里,怕黑的我在黑黑的练功房里,压腿,下腰……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的成绩始终是名列前茅。每次会课爸爸都特别的骄傲,看着我坚定的目光,他欣慰极了。我在心里默默地说:我一定会成为象爸爸一样优秀的演员。
因为,我的行当是刀马旦,武功课是要和男生一起练的。武戏课的启蒙老师董慧良先生是京剧的武行,教了我京剧的《打焦赞》、《白蛇传》等折子戏。戏里人物跌宕起伏的人生影响着我,激励着我。记得第一次上台,特别的兴奋也特别的紧张,因为我的戏里有好多枪杆的“棍花”,大概是紧张吧,我接连在台上失误,我不知道怎么办?在转身的一刹那,我看见老师的身影,突然间觉得这身影特别的象爸爸,于是,我努力调整着自己进入最佳状态。演出结束了虽然掌声不断,但我还是哭了,觉得自己表现得不好,老师说“哭解决不了问题,只有继续刻苦学习才有完美的展现”。
毕业后,我如愿考进了朝阳评剧团。这里和学校不一样,没有人再监督你练功,只有自己努力。团里给我排演了《杨三姐告状》《恩与仇》《打金枝》等诸多剧目,我饰演了许多栩栩如生、个性鲜明的舞台艺术形象。慢慢的我发现戏里有多种多样的角色,而且每个戏都会告诉我们一个道理,我开始整理看过的所有的戏。我明白了我们演戏,就是要告诉观众做人做事的道理,我如获至宝,对戏曲更加着迷,以前我觉得只要演好戏就可以了,其实,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作为一个演员,要通过人物的形象给观众以启迪。渐渐地我喜欢戏里那为爱情坚守的“祝英台”;忠心报国的“谢瑶环”;统领三军的“穆桂英”;孝顺公婆的“赵锦堂”等等,每个人物就是我学习的榜样,每一句台词,每个人物的肢体语言,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我,带着父亲的基因,我把角色的经典台词仔细理解反复斟酌,也用在了生活中。
2013年首届“国粹传承”北京电视台评剧电视邀请赛,在临近比赛的时候我得了急性阑尾炎,五天我就出院了,出院十多天我就在家里练唱。记得初赛时我的声音很弱没有力气,在台上我每动一下都小心翼翼。有人说我在玩命,一个业余比赛至于吗?我知道我必须这样,戏如人生,来不得半点马虎和倦怠。
2013年,我参赛演唱曲目是评剧《谢瑶环》“忽听得堂上一声喊”这段唱腔。谢瑶环为官一任,知百姓心声,懂黎民疾苦,我十分敬重这样的官。在参加河南卫视“梨园春”栏目时,现场评委我国著名评剧表演艺术家冯玉萍老师,被我一直以来清贫坚守评剧事业所感动,当场在豫剧名家小香玉的引荐下,由著名演员孙涛做司仪,豫剧名家虎美玲、贾文扬的见证下收我为徒。冯玉萍是评剧界的领军人物,评剧表演艺术家花淑兰“花派”传承人,曾三次荣获中国戏剧表演最高奖——梅花奖。这是我做梦也没想到的事情,从此我有了正式的派别和师父,名正言顺地开始学习花派艺术,开启了戏曲人生。
2014年5月份,父亲得了重病,住院期间我正担任“凌河之夏”广场演出的主持,并辅导所有的戏曲节目,根本无暇照顾父亲,可父亲却对我说:“孩子,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戏里戏外真情无限,戏比天大,父女情深,去吧,爸爸永远是你剧务。”听着父亲的话,我再也忍不住流下了泪……如今,父亲已经离我而去,带着他的戏曲梦,升入了天堂。然而,正是父亲传给我的戏曲人生,教会了我——忠,忠于国家;孝,孝顺父母;节,气节如虹;义,礼义廉耻。
“中国梦”是我们民族的魂,而我们的魂又是我们民族的根,我们民族的根就是我们百姓的根。虽然我的力量小,但我能在戏曲舞台上为之努力,我心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