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锄时节说皮影
文化信使/王宗文 编辑/庆会
每年挂锄时节,庄稼活一少,我们村都要请来皮影班的艺人来唱上几天皮影戏。听老辈人说,这个习俗己沿袭了很多年头了。
我记事那会儿,正赶上文革。那时的样板戏仿佛代替了所有的文艺表演形式,皮影戏自然也就入不了眼,进不了心。但真正让我知道了解并喜欢上皮影戏,还真就是在那个年代。
当时,我刚上小学,我有一个要好的同学就住在学校附近。他母亲会剪纸,而且专剪影人。我自小喜欢艺术,这引起了我极大的好奇心。放学后,有事没事总往他家跑。老人本来是不想剪给我们看的,但经不住我们软磨硬泡,最后还是操起剪刀,剪下一个个影人头像。这是我人生中对皮影的最初印象。后来,老人还用旧扑克剪出影人的身子,并一节一节的用绳订起来,将头装在身子上,并用三根秫秸杆穿上铁丝固定在脖子和手上,然后在白纸糊的窗户上舞动。有时,我也有模有样的耍几下,别提多开心了。
等我上中学的时候,粉碎了四人帮,社会形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所有的文艺活动形式重新亮相,皮影也随之再展风姿。一些老艺人把偷偷保留的影箱又拿出来,自发地组织起来,走村串户地进行演出。这才是我看到的真正的皮影戏。这时的影戏班子较过去己有了新的穾破,且招的徒弟中不乏女性,用不着再用男人捏着嗓子唱小(花旦)了。也是从那时开始,我知道了什么是拿线。拿线拿分上线与拿下线,上线要专业的人干才行,因为他的责任涉及挑茬子。还有掌鼓板,拉四弦的,有时大人物出场,如点将之类的还要用唢呐等等。什么本功唱髯净,背功唱生旦,本背功结合阴阳嗓……叫我从中了解了许多知识。那些唱影的艺人们多数没读过几天书,但对影卷(剧本)却倒背如流。而那些影卷,其中有不少都是并不完整的半拉字。我不知道他们是怎样完成这个演唱过程的。这些都是我帮影戏班的班主刻印丢失的茬子和抄写几部影卷得知的。从那个时候,我们村的皮影戏的演出至今没有间断过。每年挂锄必须要唱一出皮影戏。时间长短多是由影卷的长短和人们的集资而定,七天、十天半月不准,反正是每年都要唱。会首是村民轮流执政,哪班不张罗的话,都会受到村民们的遣责。每年夏季忙完农活,坐在村中的小广场上,在凉爽的夏夜中,欣赏最古老的皮影演唱,无疑也是一种享受。
但最近几年,皮影却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老人相继过世,村里的年轻人和孩子们看不惯这些发了霉的旧玩艺,每年影台一开场,男女老少一堆。但真正看的人很少。一些年幼的都是闹腾一会,各自散去。只剩廖廖无几的老人静静的坐在台下,而且聚精会神地关注着。时间长了,也要被儿女们逐渐叫回,怕熬夜累坏身子。久而久之,皮影在我们这里已不再受大多数人的欢迎。但祖先立下的规矩不能变,每逢挂锄,还是要唱上几宿应付一下,群众的热情也不是那么高涨,集资捐款很难了。加之周围的村落根本不唱,影戏班的班主好不容易将班里人聚在一起,没几天又得分开,班主也无心再去组织。朝阳县的喜来皮影戏班主王喜来同我邻村,又是远亲,每每同我说起这事,甚是苦恼。他说:〞国家给我们办了传承人,又不住地扶持我们,我们有责任,也有信心应该把这门传统文化传承下去,可是难啊,没想到皮影在乡下受到如此的冷落。〞目前,他正联系城镇社区,打算变换一下市场,让皮影戏进城,也望更多的人接受。
我知道,当今文艺种类繁多,电视剧,二人转,广场舞,连我们地区的剧种评戏现在都无人问津,何况皮影啊。但这也正是非物质文化抢救保护中心面临的主要工作啊。
驴皮影——是我心里情不自禁的深切乡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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