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小说之永留侠影在心田
文化信使/庞振刚 编辑/雅贤
前些日子,喜获一套香港武侠大家梁羽生的作品集。皇皇巨著,共计七十三册,整整占据了一个小书架。每每展卷其间,浸淫良久,便喜不自胜,不由得怀想起梁先生带给自己的那些刀光剑影、侠骨柔情的难忘岁月。
旧梦依稀记不真,烟云吹散尚留痕。最早接触梁羽生先生的武侠作品,是青少年时的事了。说实在的,阅读港台武侠小说是我们那些七十年代生人不能绕过的难忘记忆之一,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正是港台文化大举入侵的时代,港剧、武侠、言情的涌入,令人措手不及,又令人耳目一新,其中,初遇的欣喜至今难以忘怀。梁羽生先生的武侠作品正是这股文化潮流涌入的先行者。我的一位少年挚友由于老家处于南方,文化信息传播活跃。他每次回家探亲回来后都带来许多新鲜的东西,其中就有梁羽生先生的武侠名作《七剑下天山》。其作品文辞优美、情节紧张、人物性格突出、历史氛围浓厚自不必说,平生最倾慕的词人纳兰容若也是由此书开始知晓并日渐喜欢的。我的这位少年挚友读过梁羽生先生的许多作品,梁著中的许多人物、情节他都如数家珍、过目不忘。《白发魔女传》中的练霓裳、《萍踪侠影录》中的张丹枫、《云海玉弓缘》中的金世遗等人物是他最欣赏的,当然,我也很喜欢。在我们纵论武侠意气的同时,天边明月、草上流萤也见证了我们年少时代纯而又纯的友谊。如今我的这位少年挚友已南下漂泊多年了。岁月催人老去,现实使人平庸,但想必在他心中最隐蔽的角落里仍然保存着仗剑远游、侠骨丹心的最初梦想吧!
谈到梁羽生,就必然提及金庸,反之亦是如此。这种情形就象唐诗中的李白、杜甫一样。李杜名满天下,又交情深厚,传为佳话。无独有偶,金、梁南来白手少年行,成为香港报社同事,楸枰对弈,纸上风云,难分伯仲,堪称奇事。梁羽生武侠,重在写侠,他的名言:武侠作品可以无武,但绝不能无侠,对后来者影响深远。金庸武侠,重写人性,似单以武侠作品不能囊括。梁羽生是古代名士型人物,金庸则是现代的洋才子,这虽是梁羽生的夫子自道,但也算公允吧。其实金、梁骨子里都是有着中国传统的全才型的知识分子。他们无意创造文艺潮流,但因缘际会,使他们创造了波澜壮阔、无比宏大的武侠世界,令后者虽众,但鲜已有人望其项背了。现在,两位虽以武侠名世,但文字领域其他方面的才华也日益显露出来,金庸不仅是卓有成绩的学者,更是报业闻人。梁羽生不仅是见多识广的棋评家,更是出色的散文作家。如果说金庸是如椽巨笔的话,梁羽生就是生花妙笔。尽管他的散文集名曾自谦为笔不花散文,其实他的散文成就也远在大陆某些著名散文作家之上。
2009年1月22日,梁羽生在悉尼病逝。金庸为老友献上挽联:同行同事同年大先辈,亦狂亦侠亦文好朋友----自愧不如者,同年弟金庸敬挽。既是“大先辈”,又是“好朋友”,这是金庸对梁羽生的肯定和赞美。金庸以“自愧不如者”落款,不仅是一种自谦,也暗示了中国文学史上一段“金梁并称,一时瑜亮”的传奇佳话。
莫道萍踪随逝水,永留侠影在心田。尽管如今令人心胸激荡、豪情满怀的武侠风潮已经风流云散、日渐式微了,但梁羽生开创的新派武侠世界永存。这也是无数喜欢梁先生作品的人值得欣慰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