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年味（组诗）

文化信使/张彦杰  编辑/雅贤

聊着诗歌取暖

这是东北的寒冬腊月吗
一大早，我就被
玻璃窗上的冰花迷住了

一棵南国的椰树，一条
辽西的河流，还有一张书桌
一位凝神写诗的女子

北方的诗意不适合言传
冷色调从三九开始的
我的骨子里落了一层霜

围着炉火，喝点小酒
三五个朋友都是性情中人
都想来一个酒后诗百篇

聊聊诗歌，心就暖了
冰做的世界，一点点地
融化了那个叫年的字眼儿

城市与乡村之间

我把自己铺成一条小路
在城市和乡村之间
任春风从路上走来走去
我时刻想着父亲母亲
想着回家过年的日子

我的孩子也从路上走过
走到小小的故乡
走到有喜鹊报信的地方
拜碣祖上人丁兴旺的老宅
佛前，点燃一注香火

我心甘情愿地铺一条路
不用拐弯抹角
什么时候父母走上这条路
故乡就离我近了
我奉献一座城池，予以回报

打开窗，风进了屋

打开窗，风进了屋
还有一颗草子
携带一缕冬日暖阳

我早已没有心情写诗了
那些酸溜溜的文字
用来煮一杯清茶提神

窗外隐约有人喧闹
远方有人呼唤
都不能入我的法眼

我只盼望着过年那天
种下的草子会冒芽长叶
草尖可以刺破红尘

小年,有温暖的阳光

小年的阳光很暖
我似乎闻到春天的气息
窗外的梧桐树静静地站立
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
夹带一股春风
回家，也是回故乡

脚步急促的不能形容了
这时候
最好有一片叶子飘落
最好爆竹开花
把那个叫年的节日
迎进贴着对联窗花的屋子
祝福，被红灯笼高高挂起

儿时的春节

老祖宗留下的习俗
诱惑了一代又一代人
四千多年了，味道还是浓浓的
红对联与红灯笼各自成景

灶王爷上天言好事去了
该是杀年猪办年货的日子
父母曾经那么漫不经心
低矮的篱笆门挡不住风雪

父亲在炕角麻利地缠着笤帚
我们在热炕头写着作业
母亲手里的麻绳一下下抻长了
打发腊月，我们有自己的方式

邻居家的二踢脚开始吵人了
一挂小鞭儿掰成两截给哥哥弟弟
父亲说咱不花那冤枉钱
卖掉这笤帚，学费就攒够了

不用关心班车火车是否正点
二斤肉五斤面萝卜土豆大白菜
父母守着我们，我们守着父母
一幅年画帖在心里，揭不下来了

年在记忆里发芽

爸爸将一盆木火放在屋门口
年三十的饺子下锅了
哥哥点燃了唯一的一挂小鞭
我抱着小黑狗躲在门后

吃了饺子我就长了一岁
爸妈的脸上笑眯眯的
没有红包也没有压岁钱
我学哥哥的样子跪在地上磕头

如今才知道那时多么幸福
想起来笑声飞出老远
红头绳扎成蝴蝶结
在花棉袄上停下了翅膀

奢望这样的日子重来
认真地磕个响头给爸妈
给一个纯情的岁月
春天的温暖永远驻在心里

我可以像南山坡的青草
割了一茬又一茬
依然在一个阳光晴好的早晨
长出爸妈一辈子的念想
 
腊八粥

母亲的腊八粥
是三星一竿子高时开始熬的
灶镗里烧的高粱桔

父亲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
进屋哈着手说
又是咱家的烟筒先冒烟儿

三星两竿子高时
我已经喂饱了小肚瓜
和哥哥一起去碾道碾高粱渣了

我知道，明年
我家的高粱还是先红尖的
那时，我也长高了

年总是来去匆匆

时间拉长了，也可以缩短
明明还在远方打盹
眨眼功夫来到了跟前
年总是来去匆匆的不禁念叨
只是我，一伸手就够着红灯笼了

成熟的目光越发苍老了
所有人的心情不在一个频道上
童话世界浪漫的主题
被装订成各种版本
一代又一代，相传至今

我曾紧攥一张窄窄的车票
无数次回到乡下老家
思念疯长了三百六十五天
刚从眉头滴落，又在心头发芽
好在，年最适合种植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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