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 守

文化信使/林志霞 编辑/赵威

　　在一个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驱车西行。即使小心翼翼，仍然觉得前面不时呈现出一座座山峰，高耸的山脉似乎在不断飘动、慢慢流动。稍候，又幻化成了一片“汪洋大海”，翻卷着浪花，波涛汹涌，漫卷而来。车在“海”中行，人在“雾”中坐。忽然，隐约可见一条沟壑犹如臂弯，曲肘握拳。霎时，惊得一身冷汗。即使车速如蜗行，却在这突现“臂弯”时顿感惊悸。

　　这个夜晚，见证了“铺天盖地黑一片，错将平地视高山”。这是通往内蒙的一条夜路。途中，没有路灯，却也没见到几辆车。置身其中，如同蒙面前行。偶有一辆车通过，顿觉久逢知音般欣喜若狂。然而，这样的“知音”却又少得可怜，堵车，在这里成了奢侈的事情，想想路怒，现在都很难，好想对着喊一声，然后，设想着听到回声。
　　这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观？朦胧的黑夜剩下的只有想象。恍惚间，漫无边际的黑色捧着一条飘带般的小路“送”向远方。家乡人介绍，这里是一片草原。才知，原来眼前的高山和海洋，无非是一种构想。于是，在脑海中开始勾画眼前的景象，应该是有山，有树，有小河，有漫山遍野的马、牛和羊群，是一派家园的景象。
　　白天，在无数种猜测中来到了。“摘下”蒙在眼前那片黑夜的面纱，终于见到了它的全貌。此时此刻，喷薄而出的朝阳，刺痛了双眼。抬头望天，蓝蓝地，蓝蓝地，几朵棉团般的云朵高高地飘在蓝天下，情不自禁地想起那首歌“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极目远方，目力所及的是一片漫无边际的原野，原野之上，枯黄的草在冷风中摇曳着，偶有一阵阵漫卷着黄土的西风，漫过原野，漫过路上的行车。遥望之际，一片空旷的落寞占据了整个思绪。直到视觉有些疲劳，却怎么也找寻不到了遐想中的高山、小河和树林？失落地望着、望着，盼望着能立刻看到村庄里升腾起的袅袅炊烟，听到狗叫鸡鸣。仿佛有了这些，才萌生到家的感觉。可是，尽管车子在飞速行驶，走过了很久、很久，却怎么也找寻不到。

　　然而，有些“极度失望”之际，坐在后座的姐姐高喊“看，那有一座山，就那么一座。”循指望去，真的见到了一座独立的山，山下，还有一棵老树！我们不约而同地提出停车的要求，去看看那棵树。似乎，那棵树就是我们要找寻的一种“归宿”，大概是精神的归途。再看这棵老树，满身树纹斑驳，几条树枝有些枯黑，赤裸裸地挺立着，地面暴露着它几条粗壮又有些发白的根系，其余的坚实地深入地里。它好像一位老者，在这个漫无边际的原野上伫立着，迎接着无数到这荒无人烟的草原上的“来者”，挥手示意，点头问好。见到了老树已被岁月刻划得遍布沧桑。也许，他从久远中走来，一直见证着这片土地的历史变迁，或许，当年的蒙古人在它的树荫下，商议如何抵御外侵？如何保家卫国？间或是数代牧民在它的“庇护”下，家丁兴旺，牛羊成群，骡马满圈吧？又或是在哪个朝代，老树聆听了无数少男少女窃窃私语，悄悄情话？昭君出塞，是否途经他的身旁，在他的庇护下小憩？成吉思汗是否在凯旋时偶遇它，望着它而心生感激，感慨万千——它是历史的，它也是自然的，它更是原始的。忽然想起《希腊精神》里描写希腊人的片段“希腊人喜欢富有魅力的生活，喜欢大自然的美，喜欢生命力的洋溢。用哪个词来描述希腊人？活力，而不是活着”。于这棵老树而言，具有希腊所特有的活力罢！于纯朴中可见毅力，于简约中可见其风尚，于自然中享受孤寂的生活。“对于热爱生活的人，简朴不是一种理想，而是一种需要”。也正因此，这片原野，以及原野上的老树，犹如居住在这里的人们，享受着自然、朴实的生活，世世代代，生生不息。

　　“坚守岁寒操”。在这里，他们坚守着一片家园，恰是一片精神的乐园，度过几多日夜？经历几多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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