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的快乐是不易发现的宝藏——苍鹭是传说也是现实
——一次接近原生态的采风札记(七篇)
最近网购一本《常见鸟类——野外识别手册》,爱不释手,梦想成为一位鸟类专家。私心是,外出时看到奇异的鸟类(当然别人不认识),我直呼其名,譬如“驴粪球子!”,多牛×!可惜我记不住。鸟儿的体型羽毛鸣叫长喙何其繁复,整得比人还难认清。
我能一眼认出的鸟儿,其中有苍鹭。
苏家营子水草丰美,是苍鹭理想的驿站。春分至,豆荚花开时离开,复去天涯流浪,归去来兮,不舍昼夜。晓辉说它们去澳洲,也许去别的地方,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要在苏家营子生活几个月。其间筑巢捕食产卵孵育下一代,每一年,这里都会有一群小苍鹭诞生。
这段时间内,苏家营子生活在童话里,像诗里描写的一样美。
刚开始——说这话也有二百多年光阴了——苍鹭喜欢住在村子里,与村民比邻而居。比×长还亲民。苍鹭能在这里生活二百多年而不被惊扰,看出苏家营子的老百姓善良。苍鹭体长约90cm,全身青灰色,前额和冠羽白色,顶冠有两条像辫子一样的黑羽毛,长喙,淡黄色,顶端略弯,喜欢捕食鱼、蛙、蛇类,常在水中长久停立,当地称之“长脖子老等”。苍鹭喜欢居于杨树且以家族方式群居,应该是一种很完美的鸟儿。和老乡交谈,意外地发现苍鹭许多毛病,如聒噪、妨碍树生长(因族群同居一树而不堪重负)、粪便腥臭(食鱼蛇类导致)等,夸它的寥寥无几。说时,老乡脸上流露愤懑之色,像是说自己的孩子如何的不争气。
“把一个园子霍霍(方言,破坏的意思)的不像样了。”
这是结束语。听者愕然。没想到看似飘逸的苍鹭有这些劣迹,竟然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苏家营子仍容纳了这个“坏小(女)子”,还是善良。
苍鹭是快乐的,它们知道这里的人好,随便在树上搭窝,把睡懒觉的乡亲喊醒,往菜地里拉粑粑,一辈子一辈子地陪着老乡生活。假如旅游业、干脆点说人们的玩心没发展这么快,它们可能还和谐地和苏家营子的人们一起过日子。现在,估计苍鹭也快乐不起来了,游人蜂拥而致,苍鹭唯有惊慌。
苍鹭想告诉老乡们,“别让人们来了,他们比我还能闹腾,也不会飞,汽车尾气比鸟屎更污染,而且还有人乱扔垃圾,整个相机像鸟枪似的瞄我们,我们的孩子都吓坏了……”
但老乡顾不过来,他们忙着卖土特产,拉游人吃农家餐,因争客人或观景点和邻居纠纷生气。于是苍鹭在二百多年后的今天又不快乐了,拖家带口的到村外或山上避难。可恨的是人尾随而至。苍鹭没办法了,要是人,也应该考虑迁居的事了。近日在报端看到有记者满怀喜悦地写到“苍鹭喜安新家”,说的是在一处新景区,发现了迁移而来的苍鹭。这个报道说明两个问题,一是有部分苍鹭成功迁移;二是被发现的苍鹭迁移的不算成功。
在苏家营子村中心,几乎看不到苍鹭了,偶见也是高高悬于空中,像人放的风筝,缺乏真实感。而前两年,我们来时,村里的树上七高八低地落满苍鹭。现在这样的盛况不多见了。
同行的玉国兄愤慨地说:“用不了几年,这里的苍鹭就会消失。”
黄兄进一步肯定:“十年,十年后,这里就看不到苍鹭了。”像是看到了苍鹭搬迁委员会的内部文件。
为一种生物的生存担忧乃至愤慨,是人性中的一份纯真。
村里的苍鹭逃到北山坡上小憩,因为体型大,想不暴露目标都难。一哨人正侧面迂回靠近。玉国和黄兄纷纷点指“你看你看!”
两人因人们不断骚扰苍鹭而愈加生气,脸变得绯红。
假如,我说的是假如,二位兄长所言成为事实,十几年后,苏家营子看不到苍鹭的影子了。那时的人们将是一种什么心情?他们会不会在早上不想起床,等着那恰似梦中的鸣叫?或遥望空荡荡的天空,盼着那个往菜地拉屎的坏家伙出现?
二百多年的梦境太长,也太美好,现在要做的,不是追踪苍鹭藏身之地,而是为这个可爱的坏家伙生存环境想想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