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的快乐是不易发现的宝藏——公鸡闯入闲淡的时光
——一次接近原生态的采风札记(七篇)
文化信使/袁海胜 编辑/雅贤
在辽宁省朝阳县苏家营子邂逅一只公鸡。对公鸡用“邂逅”有点太拟人化,不过挺合吾意。在家禽里,我独喜公鸡,一身锦绣,比皇帝的龙袍还好看,精神也不错,气宇轩昂,不萎靡。从一只家禽看出精神和气质来实属不易。此公鸡悠闲,它对游人熟视无睹。它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在景区尤其危险。做为家禽,随时有入镬可能,见得人越多,这种可能性就会越大。用欣赏眼光看这只公鸡的人不多,多数人看到它的想法是炖而食之,这也是常情,不能因此说人家不道德。
公鸡散淡,毫无惧色。换个角度来说,它的条件不错,身边最少有四五只母鸡簇拥。换成人,这种情况也沉醉、也会得意忘形,何况鸡乎?说实话,公鸡从视觉上(当然人类的视觉)给人以富庶感,虽然它不下蛋。母鸡就没有这种感觉,穿戴平庸,行止拖沓,像总是睡不醒。可能是下蛋或孵化累的。凡劳动者,都不太注重形象。而公鸡即使是睡觉也是转瞬即醒,斗志昂扬。公鸡互殴凸显斗志,虽然不文明。上帝在设计公鸡时一定花费了不少心血,戴着老花镜(上帝不可能眼花,只是比喻),秉烛细观。公鸡红脸,要比母鸡红出多少倍,称枣红肯定不妥,像鸡血石那样红法。上帝在公鸡羽翼的选材上花费的心思最多,人工有一种反光物质染织,公鸡要比这个高级多了,羽毛流光溢彩。简直是工艺品。尤为突出的是那顶红冠,鲜明而骄傲。难道不骄傲吗?无论在生理学还是在生物学上,都没说明此冠用途。用鲍尔吉·原野的话说“不管吃不管喝也不管视力和消化。”那它管啥?只能用来骄傲,红冠配下颏的红肉坠,一走一哆嗦。
苏家营子的明星是苍鹭,公鸡是小角色或没角色。这是人的看法,万千世界,只要人一搭手就完了。排除特定因素,譬如苏家营子是苍鹭栖息地之说,农村生活中,公鸡也是个重要组成部分,鸡司晨古来有之。公鸡不争这个,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主要是看好自己的母鸡和领地,与来犯之敌决斗。此时它用隐于两侧的眼睛盯着我们,目光冷峻。它要是能分析,首先判断我们来意,用对照法和排除法。但公鸡不会分析(但愿这个观点是错误的),置身边一堆鸡毛而不惧——景区每天都有鸡赴镬——仍在人群里混。庆幸的是我们是好人,都夸这只公鸡长得好,没一个人说要吃它,连泽先都没说。我们也不会打母鸡的主意,我们只是对公鸡好奇。人在好奇时是比较安全的。公鸡仍虎视眈眈,脖颈的羽毛缤纷层叠富有弹性。公鸡走起路来仪态万方,常把一只爪子提起攥紧,像捡到一枚玛瑙石。所谓款步不过如此。公鸡早已脱离了“鸟”的范畴,大多受到惊吓时偶尔飞一下,风声鹤唳,美感顿失,只有仓促与慌张。所以公鸡尽量不飞。
在乡村的画面里,有公鸡(当然也有母鸡)出现趋于完美了,像白石老画大白菜配萝卜和菇头,闲淡而恬静,生活感强。我们名曰采风,主要是玩。计划里有观苍鹭、赏春景、勉强算上捡鸭蛋和玛瑙石。看看,多悠闲?也有意外,像看到春耕,像在苏家营子采访了一位老艺人。遇到公鸡是意外中的意外,像一篇散文被两家刊物同时选用。这个细节挺精彩的,比我确定了梨花是五瓣还要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