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夏过了啃秋膘

文/李凤芹 编辑/赵威

　　在我们山屯中，“苦夏过了啃秋膘”好像是一句“口头禅”，谁家孩子大人夏天不愿吃饭，或是萎靡不振，做事没有精神头的时候，人们总会说，这是苦夏，过了立秋就好了。

　　不但大人小孩夏天会苦夏，就连农家院里养的牲畜也会苦夏。

　　造成苦夏的原因是，三伏天的气温升高，天太热。

　　隔壁家张婶的四岁小孙子，这一夏天也不好好吃饭。儿子媳妇都到城里打工去了，娘俩动不动就因为吃饭吵起来。这不，又吵起来了！“孙孙快吃饭，奶奶包的肉丸饺子，可香了，吃完好玩去！”可不管奶奶咋说，小孙孙就是不吱声。张婶喊了好几遍，孩子就当没听见，张婶这个气呀，拽着孩子到饭桌前让孩子吃，又把盘子里饺子往孙孙面前挪了挪，哪知，一下子把孩子惹火了，大声喊起来：“不吃！不吃就是不吃！谁做谁吃——”而且尾音还拉得特别长，简直是大吵大闹。最后，孩子还大声哭起来，张婶心里这个难受啊。儿子媳妇都外出打工，成天看不到爸爸妈妈，本想让孩子吃饱吃好，可却给孩子弄哭了，也是怪天这么热，孩子不愿吃饭，大人也是吃饭不香啊。

　　农家院的牲畜也是这个样子，都是苦夏给闹腾的。看看圈里的大肥猪们，热得哼哼着直喘气，主人一会儿就要给它们洒水降温。早上，它们哼哼叽叽就巴嗒几口食儿，猪槽子里的食儿酸了臭了，还得扔掉，只是到晚上猪们才糊弄糊弄肚皮。

　　母鸡们在三伏天是不爱下蛋的，叫“歇伏”。公鸡也没有了往日昂首挺胸的精神头，都耸拉着翅膀，带着母鸡们专们找树底下歇阴凉。即使主人喂些饲料，偶尔啄上几口，谁也不抢着吃，很快就躲到一边儿去了。

　　兔兔们似乎更怕热。它们很友爱、很活泼，看见你总是蹦蹦跳跳的，让人心生欢喜。虽然兔舍建在阴凉处，但上午还在笼子里好好吃草的小家伙，没准下午就突然死掉几只，让主人心里好不难受！

　　火辣辣的太阳，好象专门给驴呀、马呀、大牤牛等这些大牲畜们照射的。没办法，大牲畜们只好在河边树林中避暑。早上的露水太大，绿绿的草儿却唤不起它们的食欲，只有在下午凉快时，吃些草来填饱肚皮。虽然它们的尾巴很长，但还是赶不走蚊虫对它们的亲热劲，尤其是大个儿的牛虻，瞪着鼓鼓的绿眼晴，叮进牛的皮肉里，纹丝不动，狂吸不止。

　　山屯里，人、畜、禽、虫等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在盼着立秋的到来。

　　立秋终于来了，早晚特别凉快。有时，天空还沥沥下着小雨。凉爽的秋天，天空更蓝。山野中，村里村外再也不热辣辣烤得人们心烦了，这也预示着瓜果飘香的金秋马上来了。

　　立秋了，田地头、大路边、河边树林里、山野小路旁，长滿了绿绿的花草，花的果实都开始结籽。嫩嫩的喇叭花，浑身淌着白奶子的萝蘼花，我们叫它“老鸹瓢儿”，这种花草专爱在路边生长，白色的小碎花，一嘟噜、一嘟噜的，散发着野花的清香。狗尾巴草、青皮草、黄皮草……绿绿的长叶子，顶上都长出穗儿，结出饱满的草籽儿，这可是农家院大小牲畜们的最好饲料。

　　立秋这一天，张婶又给孙孙包了肉丸饺子，娘俩吃得有说有笑。张婶说，过完立秋，孙孙爱吃饭了，爱吃饭就长膘。

　　一年就这一个秋，农家院大小牲畜更是食欲大开，可劲吃草啦。甜甜的，香香的，一个个摇头晃脑，张大嘴巴子，这回谁都怕自己嘴小，争先恐后，添到肚里的草，就变成肉，吃得肉滚滚的一身膘。

　　在山屯里，有些买卖牲畜的人，专门在秋后倒卖牲畜，因为秋后牲畜的肉，长得实成又好吃。

　　有时候，买牲畜的人还说，专门买“啃秋膘”的。那神情，真有点挑三拣四的牛气呢……

　　（注释：文中引用了大量辽西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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