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毛驴可真铲屁股
文化信使/史庆友 编辑/秋水
在我的记忆中,家乡的交通那可真是相当的落后。
如今,走在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上可能是不少孩子们在电视上看到的场景,其实那是一个时代的真实写照。
我15岁之前没见过柏油路面。那时候看柏油路面可是一种奢望。当炎热的夏日午后,走在柏油路面上,鞋底与路面形成“咔叽”“咔叽”的响声是我向伙伴们炫耀的资本。那个年代柏油路面少的出奇,哪像现在村村都通了柏油路。那个时候的乡级公路也是虚有其名,其实也只是较为宽一点的乡间土路,一无边沟、二无林台、河上没桥,常年没人管护;当封冻前、解冻中或遇下雨,车打误(抛锚)是经常的事。现在有朋友还在讲:那个时候生产队选大车老板子,需要竞选演说,有人的竞选条件是:我赶过多少年的大车,打过多少次误都数不过来了,少说也得翻过百八十次车,是真正的经验丰富。没打过误,没翻过车的人多都会因为工作经验不丰富而落选。如果是现在,有哪个司机以一年内抛过多少回锚、翻过多少回车为资本,这样的司机要是不失业才怪呢!在如此好的交通环境下,整天抛锚翻车的司机有谁敢用?
在今天出行对于大家来说根本不用犯愁,有飞机、高铁、长途客车、轮船及各种类型的自驾车。从沈阳桃仙机场两个小时就到台北的桃园机场;去北京自己开车,当天往返,真的是千里京城一日还。而在50年前,出行对谁来说都是一个难题。那个时候的交通实在是不便利。
当时,在我们那个自然屯乡亲们如果有重要事必须出行,生产队会给派头毛驴,骑毛驴走亲属在那个时候也是一件挺有脸面的事。亲属会与邻居讲:我家来的客人是骑毛驴来的。言外之意是很了不起,给他们家增光了。
我们生产队当时养10多头驴。常常是3头毛驴拉一副犁杖,毛驴犁杖走的速度比牛犁杖快,但不持久。干一会就干不动了。毛驴还有牛干不了的活——拉碾子、拉磨。特别是每年过年前夕,家家都要压(碾)荞麦面、小米、高粱米,过年前夕还得磨豆腐,毛驴的用途在某些方面比牛多。毛驴一个重要的用途是人们出行的脚力,骑毛驴出行在我国已经有好多年的历史,传说中的八仙之一张果老就是“倒骑驴”。
毛驴并不是哪头都让骑。有的驴一骑上去就尥蹶子,前蹦后跳,快跑急停;有的还会突然下道,钻树林子,不把人甩下去也得借助树枝子刮下去,那是十分危险的事。常言道:马善被人骑。还真是那个道理。驴也是老实的让人骑。当时生产队被骑得多的是两头黑驴。分别叫“大肚子”“小肚子”。大肚子慢性子,稳当,老少皆宜,自然骑的人就多;在非农忙季节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张家媳妇回娘家,李家大嫂去看姑娘,谁有个头疼脑热看医生,同队长一说就会批准。多数人都想用大肚子,大肚子温和是一个方面,重要的是肚子大,不容易铲屁股。小肚子可就不是那么回事。脾气火暴,骑上就是一阵子快跑,一般的骑手架不住它的颠,时不时地从驴身上掉下来,再一个严重的问题是铲屁股。常常是没等骑多远股内侧、臀部的表皮都阉破了,让人走不得路,骑不得驴。常常闹出笑话。
西院三哥自以为骑术高,骑着小肚子接媳妇。30来里的路程骑驴一天可跑两个往返。也许是性子急的三哥真的想媳妇了,路上打了毛驴几鞭子,本来跑得就快的小肚子在鞭子下跑得就更快了。三哥骑在驴背上随着驴跑一颠一颠地感觉很惬意,嘴里还不时地哼着几句半生不熟的京剧西皮“我本是臣龙岗……”。不一会就到了,到了岳父家已把屁股铲得出了血,都上不了炕,在那个年代也没有现在的地桌吃饭,来客人都得坐炕头小方桌前有模有样地吃喝,骑驴铲破了屁股,都不敢往炕上坐了,吃饭蹲着,这在当时是感觉很没面子的事,新结婚姑爷得“坐有坐象,站有站象”三哥就顾不了那么多了。饭是对付吃了,问题也来了:三哥是来接媳妇回家的,他因驴铲屁股走不了路,也骑不了驴,没办法回家了。不得不在岳父家养起了伤。打发小舅子把毛驴给生产队先送了回去。他在岳父家养伤期间,走路东拐西瘸,被邻居看到了,误以为三哥天生跛行。放出话说:这谁家的女儿也太没有眼光了,那样俊俏,嫁了个残疾人,也太可惜了!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后来三哥便落下了一个“牛粪”的绰号。
我对骑驴铲屁股有着切身的体会。在我10多岁的时候,一次去姑姑家,姑姑家距我家50来里路,我是同爷爷一起去的。生产队长批给我们爷俩儿一头驴。我们爷俩儿一开始轮换着骑,一人一会儿。后来爷爷疼我让我自己骑,开始我感觉很好,坐在驴背上,爷爷牵着驴缰绳,那个稳当劲就不用提了。可是好景不长,没走10几里路我的屁股就被铲坏了,疼得受不了,只好下来走,可是走路也很痛,那可难坏了爷爷。没办法只好是爷爷牵着驴慢慢地跟我走着。本来半天多一点的路程,我们爷俩儿走了一整天。
岁月如歌。如今家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交通事业日新月异。私家车走进了老百姓的生活,到田间查看一下苗情都得开车,家乡最火的学校是驾校。年轻人都以会开车为基本的生存本领。由于交通便利,再也体会不到出行难的滋味了。
[责任编辑 雅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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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庆友,网名:无风无浪。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辽宁省阜新蒙古族自治县旧庙镇政府退休公务员,朝阳农学院毕业,省、市、县三级作家协会会员;市、县诗词学会会员,高级畜牧师。多年坚持写作,作品充满浓郁的乡土气息和文化内涵。先后有作品发表于《参花》《散文》《辽宁散文》《东方散文》,《辽宁日报》《辽宁职工报》《阜新日报》《新蕾》《蒙古贞日报》等媒体。出版了散文集《心语》《心曲》。分别获蒙古贞文学奖、阜新文学奖。摄影作品《村头》在市委宣传部主办的摄影展中荣获一等奖。在网络上发表作品200万字,多次参加网络征文并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