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
文化信使/史庆友(阜新) 编辑/繁花似锦
爱人,五姑及弟妹
我家的对门院里住着一位83岁的老太太,大名叫毕淑贤。从老庄亲论,我管她叫五姑。老一辈有一句古训:受人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如今我62岁了,但每当夜静更深的时候,想起我的童年总觉得欠五姑很多。
我12岁的时候,母亲离开了我们。当时我家是爷爷、父亲、我与两个弟弟,老少三辈,五条光棍,可比《艳阳天》老高家穷多了,我家是我们屯首席“国救户”。那个时候由于我们的国家还不很富有,我们的生活常常出现困难,很多的时候五姑都在我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之中。
过年了,生产队每人分2斤白面、1斤大米。按当时的风俗,过年要做接年饭,除了有刚过腊八就开始做的粘豆包外,还要在年三十的中午做点儿顶硬的食物,并要有剩余,意思是年年有余。当时人们常做的年午饭是现在看起来再平凡不过的糖包子,代表生活甜甜圆圆。但我们家做糖包子可是一件十分为难的事。面要在什么时候发,放多少碱,多少面起子谁也不知道,在我的记忆中,五姑为我们家做了多年的年午饭。
五姑在我家欣赏女儿剪的窗花
其实,五姑家有一大家子人。上有老、下有小。但五姑为了照顾我们,总在百忙之中为我们受累。头天晚上不论多忙,都要为我家把面发上。第二天抽空给我们蒸到锅里,十分清楚地告诉我们烧多少火,什么时候出锅,才匆忙回家忙自己的事。现在说起这事有的朋友会说你们怎么那么笨,连包糖的馒头都不会蒸,学学不就会了吗?在那个时代,一家一年就那么一点儿白面,谁舍得用来试验用?再说大过年的都喜欢讨个吉利:谁家的年饭做得喧喧腾腾,来年日子大发;谁也不爱听:谁家的年饭做砸了。年饭做砸了,来年的日子也不会好。
那个时候,还有一件让我记忆犹新的事:推石碾子压面。由于当时没有粮米加工厂,每天人们吃的东西都要用石碾子压。那是一个非常累的活儿。爸爸是一位劳动能手,当时全国农业学大寨,大干社会主义,整日都得起早贪晚,没有时间压,爷爷年迈,压不了。虽然当时我们哥仨都在上学,但压碾子的活儿都是我们哥仨的事。记得有一句歌词是“没妈的孩子像棵草”。但在我们屯,我们并没有感觉到怎么难过。当时,乡亲们都十分疼爱我们,有时候我们去晚了,总都有人说:“三个孩子上了一天的学,放学还得压碾子,别让他们等了,让他们先压吧!”每当这时我们的心中总是热乎乎的。碾砣子被我们推得飞快。五姑最有意思,她常常是用我们等量的粮食换她等量的面粉,她自己宁愿受二遍累。每压10市斤面,少说也得推动几百斤的碾砣子走上1个小时。那种累的滋味真让人刻骨铭心。但天生善良的五姑为我们做了,并无恕无悔。
我上大学的通知来了,五姑为我做的被褥,现在我还感觉温暖。
过年早早就将老人接来我家(红衣服老人是五姑)
其实,当时我的被褥很薄很旧。五姑把我的被褥拿到她家,又洗又浆。后来听说还用了增白剂。到现在也不知道她老人家给我添了多少棉花,到学校与同学们的行李一比才知道我的行李最白、最厚,绗的针码最小、间距最密,棉花絮得最匀、放在床铺上最平整,特别是为我添的“被头”几乎是一个完整的被罩,在当时别说我的被头价值,就是有钱,我也没有布票,那时候买啥都得要票。我根本没想到我有那么好的行李。后来有的同学问我:“你妈的针线活儿怎么这么好?” 我告诉她们,我母亲已去世,这是我邻居五姑为我做的。她们都羡慕不已,说我有个如同母亲一样的邻居。
如今,我们长大了,五姑老了,但逢年过节,老人都是我家的座上宾,每次我回家,都要为老人送去一份礼物,老人不是我的生母,但在我心里比妈妈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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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庆友,网名:无风无浪。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辽宁省阜新蒙古族自治县旧庙镇政府退休公务员,朝阳农学院毕业,省、市、县三级作家协会会员;市、县诗词学会会员,高级畜牧师。多年坚持写作,作品充满浓郁的乡土气息和文化内涵。有作品发表于《辽宁日报》等媒体。出版了散文集《心语》《心曲》。分别获蒙古贞文学奖、阜新文学奖。摄影作品《村头》在市委宣传部主办的摄影展中荣获一等奖。在网络上发表作品200万字,多次参加网络征文并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