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拟定的四十多天的美国旅行行程中,我将把我看到的、听到的和所思所想随时记录下来和朋友们分享,请关心我的朋友们每天关注我,对我们共同感兴趣的问题进行交流互动,帮我排疑解惑,助我做一个清醒的行者。
体会当寓公的生活(美国纪行之四十一)
文化信使/邹本殿 编辑/明月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来到美国已经39天了。儿子原定于在我们回国后他才回国休假,但学校说留学生休假政策有些调整,如果准备回国休假就必须在1月26日前离开美国,否则这个假期就不能回去了。
这样,他昨天早晨搭乘美国达美航空公司的航班经底特律回国了。我们本来也想与他一起回国,但去年12月中旬我们来美国时预定的返程机票是1月29日,如果改变行程光机票改签费每人就需要三千多元人民币,把这么多钱扔给航空公司我们有些心不甘,所以,我们决定还是按预定的时间回国。
把我们两个不懂外语的老家伙扔在了异国他乡的土地上,就像把不太熟悉水性的人扔进了大海里,虽然也能生活但毕竟心里没底。好在这几天有儿子的女朋友照顾我们,但一个不懂汉语的美国人与两个不懂英语的中国人生活在一起,开始时就像打哑谜一样,通过一边比划一边猜的方式很难实现交流。后来我们就用中英文翻译软件交流,初步解决了日常生活上的沟通问题。好在还有外甥女下班后陪我们在这里住。她的到来马上就带来了欢声笑语,因为彻底地解决了沟通上的障碍。
这几天就只有在这里当寓公了。车我可以开走,但开出去能不能自己开回来就很难说了。因为我没有独立驾车出去过,车上的英文版GPS我听不懂也看不懂,如果不用导航,代顿周围盘陀一样的路我很难搞清楚,如果违章被警察抓到后我说不清楚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那我就只有被带到警局的份。因为我说不清我住在哪里,也说不清该让谁去领我。所以,只有在住处老实地宅着,出门也只能去几公里处的一个大型超市买点生活必需品。
当寓公不影响我锻炼身体,我愿意早晚坚持跑步。然而,昨天夜间又下起了大雪,大雪把路边的人行道都给掩埋了,路边的草坪也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除雪工人还把公路上的雪用除雪机械扬到了路边,使路边本来就已经很厚的雪又增厚了许多。我无法徒步走到更远的地方,因为我分辨不出路边人行道和草坪的准确位置,我可能会迈错了地方摔进被积雪掩盖着的沟里发生危险。
我早晨起来一般都在住处附近的一段公路旁的人行道上走,走的次数多了就踩出了那么一条只容我一人通过的雪路。来回是2800步,早晨两个来回,足够我放风和锻炼用的了。只是有些凹凸不平,我必须找准落脚点防止崴脚,我不想回国后让国内的亲朋好友们看着我瘸着腿走下飞机。
就是这么一条好不容易才踩出的路,还被一条美帝国主义者豢养的狗给占领了。今天晚上我照常出门跑步,跑到一个韩国教堂附近时,一条黄色的不很大但也不小的狗站在路上挡住了我踩出的雪路上。它趾高气扬地优雅地摇着尾巴看着我。这个姿势和这种神态我知道它的家应该就在附近,因为远离家门和主人的狗是不会这样自信的,远离家人和主人的狗都会把自己的尾巴夹起来并尽量躲避着陌生人。我左右前后地看也没看见狗的主人出现,我开始和颜悦色地喊它让开,但它根本不理我。我又大声地用:"走开”、“去”等语言呵斥它!但它还是纹丝不动。后来我才想起美国人养的狗应该是用英语交流的,不可能能听得懂中国话。我的脚下倒是有一根枯枝但我想捡来吓唬它一下,又担心爱犬如命的主人看见了会跟我拼命。我试着用英文大声说"Go!“(走)时,它竟然听懂了,晃了晃脑袋摇摇尾巴慢悠悠地走了。这时我又一次体会到了学好一门外语有多么重要。但我还是没敢再接着跑步,我如果一跑它以为我怕它回头咬我一口怎么办?就这样我跟在狗的身后不远不近地走了一阵子直到它拐进了一所院子消失后,我才继续跑我的步。
儿子提前回国休假让我没了主心骨,外甥女白天上班非常忙,只有晚上她才能过来陪我们。未来的儿媳妇倒是整天与我们在一起,也极尽热情之能事地陪着笑脸试图让我们高兴,但两代人两种语言和两种文化背景的人在一起无异于与哑巴相处,她比比划划的动作倒让我们着急,一天下来觉得很累。这让我体会到了在异国当寓公的滋味不好受。
这时我想起了李宗仁在美国当寓公的生活。李宗仁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被蒋介石罢免职务后流亡美国,就在那里过着平民生活,但那一段他好像就过得很不开心。虽然李宗仁很多家人都在美国,但并不能常在一起,虽然初到美国时也经常有一些老部下、老朋友去看望他,但时间一长也就逐渐门庭冷落,天天只有靠打麻将、阅读报刊来打发时间。因为过不了寂寞的寓公生活才放弃政见于1965年回到了祖国大陆。
我们刚到美国时有新闻报道说,前些年卷款两亿元逃往美国的原辽宁凤城市的官员王国强已经回国自首了。我想他回去自首的原因除了中国政府加大了追逃外逃贪官的力度外,也应该与他受不了在美国东躲西藏的生活有关。试想他一个外国人,人生地不熟的,还要每时每刻都要担心哪一天会被缉拿引渡回国,心理的承受能力可想而知,如果不选择回国自首早晚也会郁闷而死。在美国如果没有合法身份、没有亲人在身旁、再没有事业、也不通英语是无法立足的,时间短了可能还行,时间久了精神非崩溃不可。我们正常出来旅游只宅在住处三两天都感到难熬,他一个畏罪潜逃的人长期在异国隐居是何种心情就可想而知了。
语言不通会感到基本生活都是问题,今天上午我去超市买菜,因为走了五六公里的路有点口渴,想买瓶矿泉水,但不知道商店里那些装液体的瓶子里哪些装的是水,因为我感觉很多都与装洗洁精和汽车玻璃水的瓶子相似,当时超市内又没有东方人和懂汉语的服务员,我只好选了一瓶标价99美分的液体出来了。出门打开了但是没敢喝,我担心喝了无色无味的化学洗涤剂会送命。口渴难耐正感到无助时,我突然发现瓶子的商标上有一行英文小字"Spring water"(泉水)我认识,有泉有水那就肯定能入口了。幸亏我还会那么一句半句的英语,不然我就只有吃雪解渴了。
体会当寓公的日子就得能耐得住寂寞。我看当地人宅得都很深,在户外不但看不见围在一起唠嗑的居民,连一个驻足晒太阳的人影都见不到。想想咱们国内的大妈们,无论早与晚,也无论公园和街头,跳广场舞的、打太极拳的、跳僵尸舞的应有尽有。国内大小城市的小区楼下都有大妈们自由组成的沙龙,你可以不必去看新闻和到单位去了解情况,只需在边上站上半个小时,国内的大事、本市的大小事、单位的大事小情,谁可能要升官谁可能要降职等等全都能知道。而美国这里不但户外见不到人,各家各户的门窗都是关得紧紧的,窗子白天晚上都被厚厚的窗帘遮盖得严严实实,你就是想看一眼室内的装饰都是妄想。所以这里的居民互相之间没有沟通,没有联系,如果到这里打听点什么那是不可能的。这里的居民日常生活互相之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在这里也不要试想缺什么少什么的去向邻居借,因为你不可能敲开人家的门,如果敲得重一些那就可能会引发人家报警,警察会来告诫你私人领地不能打扰。
这里的电表都在户外,煤气表远的就在马路旁,邮箱也在马路旁。那些电表和煤气表放在室外不是为了防止居民窃电和窃煤气,而是为了防止抄表和送邮件的进入室内扰民。这里的居民还是相信人工投送的邮箱,因为他们认为电子邮箱有时不靠谱。邮箱只有邮递员和邮箱的主人有钥匙,没有开放的投递口,除邮递员外其它人谁也投不进其他物品,可以有效地避免野广告,所以街道边、公路旁到处都是各种高度、各种规格和各种颜色的邮筒。
体会当寓公的生活就得安排如何打理那些无聊的时间,人们都说烹调是消磨时间的最好办法。但是儿子和外甥女反复告诫我,在这里要注意肃静和环境,甚至不让我们晚上剁饺子馅,因为剁饺子馅的古怪声音邻居可能会报警招来警察。也不要做那种有着大火苗的烧菜和气味浓烈的食品。连我们炒菜的炸锅声都把来作客的美国学生吓得掩耳尖叫,如果烹起的火焰被邻居看见了可能会被误认为是失火而报警,消防员几分钟就会赶到,那锅菜很快就会被消防员的高压水枪给灭掉。
外甥女说她楼下原来住着一户印度居民,因为做印度烧烤类的菜邻居认为烟气有些大气味有些怪,遂报了警,警察到了以后被处以罚款,并责令以后不准再做这类菜。美国就是这样的处罚原则,第一次警告,罚款也是警告的一种,同一种违法的事如果警告后被再次发现,可能要面临被刑拘的危险。耸人听闻的告诫,我只得打消了尝试烧中国菜的念头,入乡随俗,还是多吃炖菜和西餐吧。
今天早晨外甥女上班走之前告诫我说,大姨夫你要去图书馆我拉你去,要做什么给我打电话,千万不要自己出去随便走,我不希望接到警察让我到警察局去接你的电话。她也是担心胆子很大的我再捅出点娄子来。忍着吧,不让出去咱就老老实实地在住处当咱的寓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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