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的护花使者
文/薛志宏(大连) 编辑/繁花似锦
小哥是我高中同学,是女生。小哥是我对她的爱称。
高中三年,我们俩一直形影不离。吃饭一起,睡觉住邻铺。假期她会来我家陪我几天后再回家。三年下来,鲜有人称呼她的名字,都叫她某某的小哥,或简称小哥。
小哥个子不高,甚至比我矮,但用她的逻辑,做护花使者不论个头,看的是能力和爱心。小哥是短跑健将,爆发力好,抢马的功夫也是一流。发令员枪声一响,第一个冲出去的肯定是我小哥。每次小哥百米冲刺下场,总会赢来阵阵掌声,用我班男生的话讲:看某某小哥比赛,就像枪响炮弹出膛,从不浪费,哪怕0.01秒,真是过瘾!
小哥爱笑,我也爱笑。我笑的时候一向都是捂着嘴或者抱着脑袋,跺着脚,脸憋得通红,不出声。笑大劲儿了,就蹲到地上或者使劲跺脚。大家都不敢惹我笑,因为我笑得压抑,而且一笑就停不下来。小哥的笑,声大而且爽朗干脆。笑大声了,也无非就是稍稍扬扬头,甩甩她的男孩子一样的短头发,一气呵成的动作透着干净利落,从不像我那般拖泥带水。
小哥是爽朗的,阳光的。我爱煞了她的个性,却是学也学不来。如此性格迥异的人,怎么就像连体婴儿一样凑到了一起,且密不可分?这着实让大家跌破眼镜。这原因大概就是小哥的心脏里充盈着爱,而我是个处处需要别人照顾,让人不省心的家伙。
别看小哥表面上大咧咧的,实际上是个心很细的人。
刚入高中,我就被那里的伙食雷倒。我初中在建平县黑水完全中学念的,也是住校。可是我们那时的伙食很好,虽然不是顿顿细粮,但以小米饭为主,因为完中有自己的菜园,副食也以应季蔬菜为主,而且一周两次改善伙食,周末还可以回家补一补。
建平高中的主食基本上就是苞米面饼子。薄薄的,酸酸的苞米面饼子呀,只让我胃里往上返酸水。还有副食,更让人恐怖,大热天的,竟然吃酸菜炖土豆片,真是好有创意。更可恨的是,我班那几个调皮男生经常在我面前故意闲聊,炒菜用的那个大铁锨如何如何,装酸菜的那个水泥池子如何如何。我经常气得捂上耳朵,就在我忍无可忍从头再忍时,小哥在旁边一声断喝:一边去,找揍呀!
我小哥虽然矮,那气势可绝不是盖的!那帮臭小子,灰溜溜地逃走。还装模作样地嚷嚷,好男不跟女斗。对着调皮男生,小哥一向很厉害,对着我,小哥一向和颜悦色,经常安慰我,他们没事闲的,就愿意逗你玩,你别那么害羞,厉害点,他们就不敢招惹你了。没恶意的,就是逗你玩的。
我胃不好,最讨厌吃酸东西,所以就经常不去食堂吃饭,偶尔小哥回教室取东西,看见我边看书边吃饼干,就问为什么不去食堂吃饭,我嗫嚅着撒谎说饭票丢了。按食堂规定,没有饭票就不给打饭的。小哥立马爽快地说,跟我走,分一半饭菜给你吃。不由分说,我就被拖到食堂。
食堂没有凳子,七八个人围着一张大桌子随意而站,手里端着饭盒。小哥不停地说笑话,逗得我们常常开怀大笑。热热闹闹地说笑着,就不知所味地把东西都吞到了肚子里。
小哥得意洋洋地说,这就叫阿Q胜利转移法。注意力不集中在饭盒里,也就不在乎不知道吃的是什么了。小哥相当有智慧,多年后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然后我的饭票就归小哥管了。再后来,小哥的同桌小军也加入了我们的团伙,我们三个就快乐地在一起搭伙吃饭了。往往铃声响过,小哥就喊,“走喽,走喽”。我和小军就忙不迭地跟在她身后。此时的小哥神气而威武。
毕业后,小哥留在了沈阳。她在沈阳有了自己的护花使者,然后她就乐不思蜀了。
二十年没见小哥了,不知小哥的安乐窝是什么样子,不知小哥的护花使者是什么样子。午夜梦回,我常常梦见小哥在前面雄赳赳地走,我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偶尔给她打电话,她依旧咯咯地笑。笑声爽朗,感染着我。我说保不准会偷偷地跑去,闯进她的急诊室,看看她到底是怎样给病人打针的。她不忘表扬我,你还是那样浪漫,富于想象。
小哥知道我的毛病,沉浸于自己编织的虚无世界里,以此为乐,不能自拔。想象着龇牙咧嘴地躺在那里,她手持针筒,三下五除二,果断而坚决地又稳又准地……
小哥,真的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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