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那台海鸥牌照像机
文图/孙仲兴 编辑/褚驹
母亲85岁那年的9月未,突然双腿不好使了。大清早,我从楼上抱起母亲,打出租车赶到二三四医院,抱着母亲在医院楼上楼下跑,做各种检查、检验。后来经诊断,母亲患的是脑血栓,因压迫神经导致双腿不能动弹。主治医生对我们说,住院吧,老太太的病没大问题。多亏你们来的及时,诊断明确,用上药,一个星期就差不多能出院。
于是,母亲住进了内神经病房,打上了点滴,渐渐地熟睡,守候在身边的我,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一上午四大瓶药,一点点输入母亲的血管中。麻烦的是,母亲下肢失去知觉,大小便失禁,尿的一塌糊涂,搞得我狼狈不堪,必须每天为母亲洗下身。她老人家总是用那只长满了老年斑的手,摸着我白发占三分之二的脑袋,嘟囔着说:“唉!我没有闺女。难为你了老大。”眼角流出一行行欣慰的泪珠。我扭过脸去,不敢和母亲对视。
母亲这辈子,十六岁过门嫁给我父亲。1959年以前,全家的生活非常富裕,家里头全是奶奶操持,爷爷开着当时北票台吉唯一的一家饭馆,生活质量没说的。然而,1958年爷爷突然病逝,家里主要经济来源断了,就靠父亲每月85元的工资生活,家里的日子一落千丈。又赶上三年自然灾害,更是雪上加霜。1964年,感觉自己年纪越来越大的奶奶,明智地交出了经济大权,让母亲接管这个5口之家。当惯了全职太太的母亲,一下子乱了手脚,钱不够花,怎么办?正好北票矿务局总机厂高炉车间招砸石子的临时工,母亲也报了名。几天下来,累得母亲腰酸腿痛,两只没干过重活的双手,磨起了红红的血泡。
夏天,母亲被太阳晒得黢黑。冬天,刺骨的北风呼呼刮着,把母亲的手脚全冻伤了,肿得像小肉包子一样,人们哪会想到,这是一位堂堂北票矿务局矿工报社总编的妻子呢!
1964年,父亲从局党委秘书的岗位上派到矿工报任总编。因工作需要,有时会把单位的照像机拿回家,也会给我和弟弟照一张合影。结果,有“好事者”给反映到了局党委,父亲被上级领导召见,被狠狠地批评了一顿。母亲闻听此事,心情非常难受,决定用自己砸石子所开的3个月工资,为家里买一台照像机。
1964年10月,父亲利用上锦州出差的机会,买了我们家第一台大件——海鸥牌相机。父亲手巧,自己又做了一台简易的印像机。嗬,这下可好了,每到星期六晚上9点多钟,把北屋窗户堵得贼严实,冲胶卷、印像片,忙得不亦乐乎。这台照像机也因此成全了我们全家人,因为每到星期日,或逢年过节的,父亲带上全家上公园,上南山游玩,一张张照片留下了那个时代的影像与印象,也广交了朋友。
慢慢的,我们哥三个在父亲的熏陶下,也学会了摄影。特别是我,摄影成了我终身的职业。每当我看到这台照像机,脑瓜里就会闪闪地出现母亲为了操持一家人的生活,为了支持父亲的工作,挥动那十多斤重的铁锤砸石子的画面。
母亲,真难为你了,为了这个家!
[责任编辑:雅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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