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小子的傻乐子——枪
文/王贵波 编辑/明月
傻小子无一例外地都是喜欢枪的,就连看小人书也爱看故事情节是拿枪打仗的,没事的时候,自己嘴里“哒哒哒”的总保持一种机关枪点射状态。大老远的要是来个人儿,管他看清楚还是没看清楚,大拇指和食指一伸,嘴里“più--piùpiù”,手还不忘往上抬一下,显得“枪”的后坐力很强。那要是真有一支手枪,做梦准保都能笑醒。咋整呢,只能想法儿自己鼓捣吧,不管用啥材料,能鼓捣出来就行啊。
因为材料容易获得,所以用泥巴做枪在当时那是比流行音乐还流行的。做泥枪的原料的选择是很有讲究的,经过做枪经验丰富的哥哥们的传授及我们自己的摸索、总结、提炼,最后圈定南沟子土坎子上的红土子泥是做枪的最佳原料。
南沟子就在我叔伯大爷家门前向西走,沟沿子距离沟底儿大概也有个七八米高,从大爷家门前有条曲里拐弯的小道直通沟里,在西梁地边儿上的沟沿子上也有一条曲里拐弯的斜坡小道儿通到沟底,南沟子两边原先还有一些高高矮矮的刺槐树,后来高的没有了,矮的也基本上都跑到兔子嘴里去了,就剩下一些酸枣儿、棉槐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树毛子,纵横交织在沟坎子的两边。
南沟子两边的土坎子上的土都是红色的,那种红土胶黏胶黏的,穿鞋踩上一脚之后,任你怎么在土地里搓都搓搓不干净。每当下完一场雨,我们都跑到沟坎子上去挖红土子泥,回来找一块儿平整点的大石头,将泥摔来摔去的,一会儿泥就变得筋道十足,再按照小人书上看到的枪的模样,把枪管儿、枪把儿、枪身都分别捏好,组装在一起,接缝的地方再补点儿红泥粘牢,等看起来没啥毛病了,嘴里含着水,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噗噗噗”地把各个面儿都喷一遍,那些着急的“笨蛋”们会把枪放在太阳底下暴晒,等快干了的时候会发现,枪全身各处都会裂出大大小小的口子。我们把枪放在既通风太阳又不暴晒的地方阴干,是不会裂口子的,嘿嘿,我们早已经远离了笨蛋。
晒好了枪,就开始仨一群俩一伙儿分帮儿埋伏在大门外的粪堆边、大树后、草垛旁,“più--più”、“pià--pià”地嘴里学着手枪有子弹射出的声音相互“射击”,偶尔有人扬起手,做投出个东西的样子,嘴里发出“轰、轰”的声音,那是在扔手榴弹。对面的人要是配合的话会“啊!啊!”地大叫,代表被炸伤了,还有个朝了吧唧的小子“啊!”完了之后直挺挺地倒地装死,谁知道那么巧,他倒下去的地方有一泡猪屎。
再精致的泥巴枪也是泥巴做成的,一不小心从手里出溜到地上,就不是泥巴枪了。就像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一样,做枪的标准和工艺会慢慢慢慢地提高。傻小子们虽然纷纷把目光盯在了猪圈门子上边的木头板子上,但是真正去做个木头的手枪,确确实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一般小嘎子不会用锯啊、斧子啊等家伙什儿,就是照葫芦画瓢地会比划那么几下,还没等拉断一块儿木头说不定早就把锯条给掰折了。做一只木头枪在我们眼里变成了一个大工程。虽是做不成,看看总行吧。这木头枪还千真万确地神秘出现过,就在南沟子口那个大爷家二哥的手里,就曾经有一把木头“驳壳枪”,有一年过年的时候,进他家院子去拜年,他正在摆弄那把枪,虽然没放在一块儿对比一下,我也能感觉到和小人书里画的基本上是一模一样的,枪管儿还是个黑色的铁管儿,但是那也只是远处看看,摸都没摸一下,但是我肯定那是木头做的,还有纹路,枪把儿底下还拴了一块儿红绸子。听前院小宝说二哥的这把枪铁管里要是放上炮仗药,就和他们说的打兔子用的洋炮一样,能打出铁砂子,真的假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没看见。“赶明儿个我也给你做一个。”不知道爸爸说的赶明儿个到底儿是哪天。
就在为木头枪着急得快尿黄尿的时候,洋车链子枪传入了我们营子。第一把应该是我亲大爷家二哥从外地引进来的,我们在他的亲自指导下,也照猫画虎地用八号线铁丝做成了枪架,把拆下来的单个儿的自行车链子节儿用汽油泡洗干净,大概需要八九个吧,然后将链节儿的一个孔穿在枪管地方的铁丝上,用从自行车里带上铰下来的红色的宽胶皮筋固定好,在最前面的链节儿固定好一个去掉子弹头的子门筒(子弹壳),用八号线再做一个枪针穿入上排链节儿的孔里,用胶皮筋套住,在跟子门筒连接处是可以掰开的,这里可以将几根火柴头儿或者在供销社买来的火药泡子压在里面,整理好链节儿。试枪的时候把几个玩伴儿挨个儿都喊来,虽然满脸是汗,心突突跳,但还是牛哄哄地把枪针拽到后面挂在扳机连杆的联动挂钩上,尽量让自己的手稳住不哆嗦,眼睛一闭,使劲地一搂板机,还没等有啥感觉,枪针就撞上火药泡子了。“叭!”随着不大的响声,一股蓝烟儿从子门筒口儿冒出来,左手抹抹满脸的汗,右手调转手枪对着子门筒吹一口气儿,忒牛逼了,感觉就是一个黑社会老大。
妈妈不让我们玩洋车链子枪,说玩这个太危险,我们没相信。搬到姥姥家那边之后,我跟弟弟鼓鼓捣捣地对手中的洋车链子枪进行了改良,引进传说中二哥的那把木头枪上最吸引人的部分的先进技术上,在子弹壳上严丝合缝地套上了一根儿黑色铁管儿,拆了几个二踢脚,专门要上边儿那个响的颜色有点发灰的炮药,装进铁管儿,用树条子将纸团塞进铁管儿里,使劲儿搂紧,在子母筒屁股内压好了泡子,撞针拉到挂钩上,皮子上好,临要放枪了,却谁也都不敢放了,最后决定绑在一棵杨树上,让杨树先做一下类似于诺贝尔为科学献身的那个实验。绑定,一根儿长绳拴住扳机,老远使劲一拽,“砰”地一声,亮光一闪,除了树皮被炸掉一小块儿,就剩下手里的长绳了,枪被炸得四分五裂,枪管儿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去柴火垛里好一顿扒拉,可连个影儿都没找着。我和弟弟一商量,觉得命比洋车链子枪重要得多,就再也没摆弄过那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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