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枣园
文/大鹏 编辑/繁花似锦
这些文字,在心里酝酿有些时日了,但总是因这样或者那样的琐事而耽搁,直到今天,才腾出时间来,着手动笔。仔细想想,所谓的腾出时间不过是给自己找的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因为今天与昨天相比并无太大区别,之所以能腾出时间,无非是自己觉得这些文字应该被写出来而已。
其实,我们很多人并没有我们自己想象的那么忙。所谓的忙,不过是借口而已。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要看你肯不肯挤了。
但好像这次写作的时间刚刚好,写文章,也像怀孕一样,时机很重要。早生是不好的,要早产的,晚了也是不好的,除非你生的是哪吒。准备的时间太少,往往是灵光一闪,但写着写着便觉匮乏,不知所云;准备时间过长也不好,往往准备着、准备着,就忘记了自己要准备的是什么。像谈恋爱一样,往往时间过久的恋爱换来的不是婚礼的殿堂,而是你往东,我往西,老死不相往来。
今年的夏天出奇地短暂,还没来得及酣畅淋漓地体会那种汗流浃背的感觉,夏天已偷偷溜过。
夏去秋来,丰收的气息渐渐浓烈。
在闹铃的催促下,总算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床,换好衣物,准备第一天的秋收。
清晨,炊烟与晨雾混杂在一起,笼罩着这个小村,似仙似幻,我想陶潜先生所描写的“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正是这番景象吧。好久没有起得比太阳还早了,自然,也好久没有见过这番美景了!
走出村庄,沿着一条足以称得上弯弯曲曲的山路,向自家的枣园进发。山路间,忽然想起莫言写的野蒿子的苦味和野菊花幽幽的香气,不知道这里是否会有野蒿子和野菊花,但确实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很复杂并且不讨人厌的味道,一路相随。
摘枣子其实是个细致活儿,眼要明,心要稳,手要准,一不小心就会被枣树上的尖刺刺伤,如果有空闲并且愿意的话,可以用力挤一下,一滴鲜红的血液便会从尖刺刺伤的针眼儿一样的位置里流出,像是枣树在炫耀自己的胜利。再次摘枣子的时候,鲜血的红色与枣子的红色融为一体,浑然天成,丝毫看不出任何破绽。这也就是枣农摘枣子的最高境界了。
刚刚成熟的枣子是不容易被发现的,他的红色是自上而下并且时隐时现的,像是远嫁匈奴的昭君,犹抱琵琶半遮面。常常一阵微风吹过,红的变青了,青的变红了。
摘枣子的过程,不仅手要勤快,脚步也不能闲着,辗转腾挪,尽显功夫,方能在树枝树叶青枣之中,准确地找到你所要寻找的成熟的目标,这个过程并不轻松。但如果在这纷繁复杂的情况之下,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你所要寻找的目标,那么,胜利的喜悦也就不言而喻了。
清晨的枣子是尤为甘甜清脆的,总觉得要吃枣子,必须要赶在太阳未出山或刚刚出山的时候,这个时候最佳,如果再有那么点儿晨雾或露珠挂在上面,就更美妙了,一口咬下去,专有一个词“嘎嘣稀脆”来形容,不知道这几个字是否写对了,总之一提到这个音,很多人口水就要下来了。我想南方人是没有这个口福的,就像北方人很少能吃到南方带着梅雨的梅子一样,即使是交通发达的年代。有些食物,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才会释放出独特的味道。这一点,在《舌尖上的中国》里,我们就能知晓。
清脆的枣子总是让人留恋,当枣子迟暮老去的时候,依然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美味,我们称之为树熟,要获得这种枣子,很多时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它需要在阳光、温度、湿度和时间等多种因素的综合作用。想要而得不到,不想要的偏偏还来了,颇有一种“有心栽花花不放,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感觉。这个时候的枣子褪去了年轻时的棱角与刚毅,展现出的是另一种阴柔的美,口感绵软,香味悠长……这像极了我们的人生,不同的人生阶段,总要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不能在血气方刚的年级躺在摇椅上慢慢变老,同样,也不能在耄耋之年,还要与命运抗争些什么,各安天命,挺好。
当然,摘枣子的枣农是有这个口福的,无论是清脆的,还是绵软的,总是在第一时间品尝到最佳的味道。当你听到有人吃着吃着在吐口水的时候,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他中奖了,在枣园里哪个枣子是最甜的,枣农不一定知道,但枣园里的虫子是一定知晓的。
摘枣子的过程中,总会听到不远处同样摘枣子的人的对话,只是能听到有对话的声音,具体是什么内容,是听不清的。真真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家人在摘枣子的过程中,也总是有意无意地搭话,有时没人接话的时候,自己也要大声地说上几句,诸如这枣子真好,这枣子真多,或者这枣子真不好,这枣子结的太少了之类的话,我很是不解。后来才知道,这已经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行里的“潜规则”。因为在这山野之中,有些枣农是老人、妇女甚至不大的孩子,形单影只,在太阳还未升起,晨雾还未褪去的时候,偶尔再出现几座坟茔,想想是一件有些可怖的事。说话,更多的时候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远处那个看不见的人,也有可能是陌生人,让他或她感觉到,我们在一起。
清冷的清晨,在这山野之上,顿时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当太阳完全升起,晨雾消散之后,枣园里的枣农也一如这清晨的炊烟与晨雾,一同消散在这密密麻麻的枣园之中。短暂的热闹之后,将是一天一夜的沉寂。
离开的时候,回望一眼枣园。我来过,无论你是否记得!
[责任编辑 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