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阳网】坚守(张俊清)

摘要:董贞喜滋滋地踏进家门,右手高举存折,大叫道:“老头子,儿子又给咱寄钱来了,咱儿子真行!”龙达看着老伴儿乐得像孩子一样,他笑了。老伴儿进屋后转身直奔卧室藏存折去了。望着老伴儿腿脚不利索的背影,龙达的眼泪又一次悄无声息地流淌下来。

坚守  

文化信使/张俊清 编辑/赵盼

   董贞喜滋滋地踏进家门,右手高举存折,大叫道:“老头子,儿子又给咱寄钱来了,咱儿子真行!”龙达看着老伴儿乐得像孩子一样,他笑了。老伴儿进屋后转身直奔卧室藏存折去了。望着老伴儿腿脚不利索的背影,龙达的眼泪又一次悄无声息地流淌下来。

  钱,是他儿子龙飞男的同学华国伟从深圳给董贞寄来的,这是他的同学李长友出国时的委托,也是他的意愿。他给董阿姨汇钱时,落款署名总是“儿子,龙飞男。”这已经是四年了,前两年是李长友汇寄的。

  华国伟是河南商丘人,兄妹三个,他是长兄。父老实巴交,腰椎有病,常年不能干重活儿,母亲在45岁那年得病留下智障后遗症。国伟靠借钱、靠毅力考上了名牌大学,那可真是山沟里飞出的金凤凰。

  他和龙飞男、李长友同考入这所大学且分到同一宿舍。开学那天,国伟自己爬跪在床上铺自带的陈旧被褥,一边铺一边滴泪。送儿子上大学的龙飞男的爸爸和李长友的父母在宿舍里看到和听到华国伟的家境后,没多说话就出去了。“孩子,这是我在校超市给你买的毡子,铺身下,别凉着,还有暖壶。”龙达说。“孩子,这是我给你买的手机,不值几个钱。想你爸妈了,多给他们打个电话吧。”长友的爸妈把手机塞给了华国伟。国伟羞涩地接过这些,向三位长者深深鞠躬,眼泪流淌。这一切,龙飞男和李长友都看在眼里。

  李长友管龙达叫龙叔,其实李长友和龙飞男是同一县城两所高中的学生。李长友的家境略比龙飞男的家境强些。长友的父亲是一名机械工人,母亲李翠兰早就下岗,靠给人家做针织活儿挣点钱,添续着家里的收入。在龙飞男上高一时,飞男的母亲患了心脏病和腰椎病。这一住院就是七个月,心脏也做了支架。原本就靠父亲一人上班挣钱养活的龙家,这下就更难了,除花光了家里仅有的积蓄外,还拉了一屁股外债,飞男面临着失学。新闻媒体报道了飞男家的不幸,长飞看到了,他领着他的父母第一个登门龙家,把一千块钱塞给了飞男,飞男感动得像泪人一般。

  从那以后,飞男和长友就是兄弟了,两家二老也相互承认了对方是自己的侄子。二年后,俩孩子又同时考入这所名牌大学。

  一晃六年了,飞男的爸又倔强地站立起来。他利用业余时间开了一个小卖铺,靠艰辛经营,不但慢慢地还了外债,还有了那么点儿积蓄。

  国伟、飞男、长友三人已成了当今的三国里的“刘关张”。大学四年,三兄弟又同时考取该大学的研究生。从那时起,国伟心中就有一个秘密滋生了。

  在他们读研二时,飞男和长友的父母明显感觉到他们的孩子给家里打的电话增多了,除嘘寒问暖外,飞男的妈妈还收到了飞男寄来的腰椎按摩器一个,长友的爸爸也收到了长友寄来的电热烧水器一个。双方老人高兴的不得了,逢人便讲,只是不对自己孩子说,笑在心里。

  是纸总包不住火。有一天哥仨在一起吃饭,长友的电话响了。电话是长友的爸爸打来的,爸爸不经意地提起电热烧水器的事,嘱咐他要好好学习,节俭花钱,以后孝敬我的机会多了等等,弄得长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国伟在一边听,也不吱声;飞男呢,却也是满脸疑惑。

  无巧不成书,长友的女朋友小娟蹦蹦跳跳来找他。长友当着哥俩的面很是不好意思就躲了起来。小娟见景一转身就要走。国伟急了:“小娟,小娟,别走,我到后房给你拿饮料去了。”那声音完全是长友的呼唤声。小娟回转身,笑了。飞男和长友同时嬉打起国伟来。国伟一急,嘴一秃噜,竟说了一句:“大哥,饶了小弟吧。”那声音又完全是飞男的。长友、飞男、小娟都明白了:国伟是暗自模仿了我哥俩的声音和笔迹,给我俩父母通话、邮寄东西。天啊!

  哥仨研究生毕业后都工作在深圳。一年半的一天晚上,国伟接到了长友的急促电话:“三弟,不好了,你二哥出事了。你刚才看电视了吗?电视里刚报道了你二哥舍己救人的事,他现在……”国伟蒙了,他二话没说,趿拉上鞋,像疯子一样冲出了宿舍。

  那一天虽艳阳高照,但风还是不小的,初秋的建筑工地依旧是一片繁忙。龙飞男此时已被提升为公司经理的助手。这天他去工地巡检,在二十六层楼的楼下跟项目负责人宫刚说事儿。这时,提升机的吊塔已被提到二十三层楼,由于风吹使塔吊钢丝绳悠荡两下,就在这一刹那,一块两米五长的木方从塔吊台上滑落下来。这一切,飞男和宫刚都看在眼里。恰巧施工员田师傅正手拿着图纸在楼旁跟三层楼窗口施工的工人口喊着交代工作,木方简直就冲他而来,这一切田师傅全然不知。说时迟,那时快,飞男一个健步冲了过去,双手使劲推开了田师傅。田师傅脱险了。血,殷红殷红,从飞男的脑袋汩汩流出……

  “爸,我很想你和妈,连做梦都在哭。请你来深圳一趟,反正过半月您就退休了,您在单位上也没啥事了。我单位领导安排我在三天后去澳大利亚工作,什么时间回国,还不知道呢。我原打算回家看您和妈,可单位上我要交代的事太多太多,实在脱不开身。爸,你速来一趟。我妈呢,您就千万不要让她来了:一来路太远;二来她身体不好,行动也不方便;三来见我要去国外,她一定受不了离苦的刺激。”其实,这电话是华国伟仿模龙飞男的声音给龙达打来的。

  尤是感激,被救的田师傅自愿拿出十万块钱给了龙达;飞男的公司赔偿了八十万元并向上级呈报了“龙飞男见义勇为申请书”。

  这一切,飞男的妈妈都被蒙在鼓里。龙达知道,在飞男的妈妈得血栓病出院时,医生再三向他嘱咐:千万千万不要让她受到强烈刺激,否则就会马上危及她的生命。因为她的血栓病与其他人不一样,一旦崩发,治疗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恐怕连抢救的时间都没有……龙达记住了。

  飞男的骨灰被存放在深圳c殡仪馆里。失子之疼,使龙达三天来一直以泪洗面,浑浑噩噩,痛不欲生。他饭不想吃,茶不想喝。自己回去后,又怎样向自己的老伴儿交代啊!苍天啊!

  晚上,两个侄儿来了。长友说:“龙叔,请您把飞男的身份证借我使一下,我明天替他办点剩余下的事儿。”龙达点头。国伟说:“大爷,您放心,车到山前都会有路的,我会给您想出稳妥办法的。”

  第二天下午,两个侄儿又同时来了。长友说:“这是我用飞男的身份证新开的深圳银行卡,您把账户号记下吧。回去后,您再把我董婶的银行账号偷偷地寄给我。您要不时地背着我董婶往这张新开的深圳银行卡上打钱,我接到钱后,会立即从这张卡上如数地将钱转账给我董婶,因为这张卡开户行是深圳,汇款人龙飞男,我董婶就会相信是她儿子龙飞男汇来的,行吗?”龙达含泪颌首。“大爷,这是我给您买的音箱,可视频的。里面的内存卡上,我录制了四段我们哥几个过年节的欢乐场面,还有三段是我二哥飞男工作的场景,这些都是我从我手机上积累保存后复制下来的。最后一段是‘飞男出国’前向您们说的话,是我模仿飞男的声音说的。您给我大娘播放,我大娘看后听后,一定会高兴的,往后我会一直这样做的。”龙达抚摸着眼前两个贤惠的侄子,他又哭了。

  回家后,龙达告诉妻子,儿子飞男出点儿差头没有出国,他还在深圳工作,挺好的,出国是以后的事,这“混小子”就是太忙。董贞看了老伴儿带回来的视频,她乐了。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还像以前一样,不时地从自己的银行卡上接到儿子龙飞男从深圳寄来的钱。不过儿子的银行卡号换了,但她没留意这些。

  她扬眉吐气,依旧欢天喜地一瘸一拐地在大街上走。她满面红光,还戴上了金戒指和金项链,穿上了漂亮的蓝绸缎,头发也不时地往时髦上捯饬。她买菜、逛商场,去广场别别拉拉地跳几下舞。她还跟街坊邻居掰手指地计划着:给儿子攒钱,说媳妇,买房子,哄孙子……她走了,老哥们看着她的背影叹婉地说:“多好的人啊,好可怜啊!”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两年过去了。长友真的去美国了,临行前他向国伟做了交代:三弟,一定要待好咱妈;一定要办好我留下的事儿。国伟点头答应着,哥俩又商量了半宿。

  “妈,我马上去美国了,我实在想您,可时间和任务不允许我回家去看您。我去的是美国一家高科技公司,那个地方保密性极强,行动也极受限制,以后咱娘俩通话的机会也会少些。妈,望您原谅,儿不孝啊!我以后给您邮回的钱,我已委托我三弟国伟给您转寄,因为那是美元,您不识字,也不会兑换,腿脚也不利索。年节了,他们有空了,就替我去看您,孝敬您。祝妈妈一切安好……”电话那头,龙达、董贞在哭,在嘱咐;电话这头,长友、国伟也在哭。天国里,飞男,你听见了吗?

  华国伟慢慢地放下了电话……

小链接

  张俊清,1964年9月出生,辽宁省凌源市杨杖子镇杨杖子村人。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1982年从事教学工作至今。中共党员,河北师范大学中文专业毕业。中学高级教师,多项国家级、省级教育科研立项领导人和主持人,辽宁省“十一五”期间骨干教师;朝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朝阳市作家协会网络文学学会常务理事、凌源作家协会理事、凌源市楹联家协会理事,现就职于辽宁省凌源市教育局。2011年12月由北京大众文艺出版社公开出版了《张俊清文集——溪流抱月》;2012年9月入选《朝阳作家名典》;2014年6月凌源电视台“文化凌源”栏目以《文学的守望者》进行了专访专播。曾在《作家天地》等报刊发表文学作品五百余篇(首)。代表作有《我是一块煤》《小溪》《拾一片秋叶》《柳条花》《难忘北山豆荚情》等。

【本网声明】


网站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