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阳网】永恒的记忆(高丽云)

摘要:当和煦的风终于唤醒沉睡已久的大地,旋儿又挑逗着涟漪轻泛的碧波。姗姗而来的春姑娘也就在千呼万唤中,时而展露她温柔的抚慰,时而又冷冰冰的拒绝着人们热烈的期盼。

永恒的记忆

文/高丽云 编辑/立军

  当和煦的风终于唤醒沉睡已久的大地,旋儿又挑逗着涟漪轻泛的碧波。姗姗而来的春姑娘也就在千呼万唤中,时而展露她温柔的抚慰,时而又冷冰冰的拒绝着人们热烈的期盼。春风袭来,面对枝头渐渐鼓起的丰盈的花苞,少时那份沉甸甸的记忆却永远定格在那张年轻,端庄,美丽的容颜之上。

  在记忆中,由于家境贫寒,年轻的父母为了能在生产队多挣到一点工分,而无暇照顾年幼的我和弟弟。所以在我八岁之前,我基本是在外婆家度过的。在那琐碎的记忆中,外婆家的房子并不是很大,天井也只有窄窄的一方,可就在这一方狭小的空间里,让我记忆最深的却是窗下那胳膊粗的一棵石榴树。每到五六月份,火红的石榴花便争先恐后的涨红了脸颊,如同姨母在陌生人面前的拘谨一般。瞅外婆不在家的时候,我便会缠着姨母从茂密的枝头摘下几朵火红的花,而后美滋滋的插在两个朝天辫上。“这妮子,还挺臭美。”每每这时,20左右岁的姨母便伸出一个手指在我的脸上轻轻地刮上几下,那怜爱的眼神充满着母爱的柔光。在模糊的印象中,只记得姨母中等身材,额头留着整齐的刘海,圆圆的脸蛋,一笑便会露出甜甜的两个酒窝。姨母平时不爱言语,除了每日在田间地头劳作,有空还得照顾弟妹,外加一个拖油瓶的我。稍有闲暇时,我就会看到姨母坐在那架令人垂涎的缝纫机前,两只手随意拽着一些各色的布头,随着一阵阵“咔咔咔”清脆的响声,那些看似凌乱不堪的布条便在姨母的手中就像有了生命一般兴奋地翻飞着。不一会布满密密麻麻针脚的一只鞋垫便出现在我的面前。

  “姨母,你在干啥?”我一边摆弄着布条,一边好奇地问。

  “我在做鞋垫呀。”

  “鞋垫是什么?”我似乎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个小妮子,鞋垫就是垫在鞋子里面的,”姨母脸上带着一抹微笑,耐心的解释着。

  “我也要,我也要……”对于我的任性,姨母从未表现出任何的恼怒与反感,记忆里的她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那时,母亲对我来说好像是很陌生的一个人,而真正和我朝夕相伴的却是对我宠爱有加的姨母。

  姨母下地干活时,我总会跑前跑后的为她拿东拿西。而在田间地头休息的时候,姨母有时会把握紧的拳头故作神秘的伸到我的眼前,而每次我都会迫不及待的掰开她的手掌,因为我知道,在她的手心里也许会有几颗青涩的枣子,也许会有几粒紫黑色的山葡萄。那时,能够吃到如此的美味对一个孩子来说又是何等开心的事情。

  记得那是一个夏夜,闷热潮湿的空气如紧箍咒一般牢牢地包围周身,而就在蛙鸣的此起彼伏中,在我们村那个幽静的小路上,我伏在姨母的肩头甜甜入睡。而与她披着月光同行的年轻人一路陪伴着害羞拘谨的姑娘。不久,在鞭炮的噼啪中,在鼓乐的吹打中,披着红盖头的姨母幸福的步入婚姻的殿堂。

  姨母家离我上学的学校只有几十米的距离,虽然姨母大字不识几个,可是上学不能迟到,要好好听老师讲课的叮嘱却时常的在我耳边提醒着。有好吃的,理所当然的被我吃到口中,塞进书包。

  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我从小就是一个野小子的性格,上树掏鸟,爬墙逗狗时常弄得家中鸡飞狗跳。有一次,母亲为调皮捣蛋之事狠狠地训斥了我一顿,我一时气恼,最终选择离家出走。可是走来走去竟然不知道去哪里,于是趁人不注意钻进了自家门口那堆苞米秸里。玩累了,竟然在里面睡着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被一阵急促的喊声所吵醒。我伸着耳朵仔细听,原来是爷爷,奶奶,父亲,母亲焦急寻找我的声音。“就不出去,看你们怎么办?”任性的我躲在秸秆堆里一声不吭。

  “在这里,你还不出来”就在我洋洋自得的时候,苞米秸突然被挪开,姨母那张慈爱的脸立刻出现在我的面前。当我不情愿地被拽出来,看到狼狈的我满头满身都是杂乱的苞米叶子,那样子就像一个小乞丐。气急败坏的母亲瞪圆眼睛,扬起胳膊就要打我,“大姐,妮子还小,你就别打她了。今晚就让她跟着我去睡吧。”姨母就像努力保护小鸡的鸡妈妈,紧紧地把我护在胸前,而那时姨母正怀着小妹。最终,母亲高高举起的胳膊无力地垂下。“你就护着她吧,你看你都把她惯得无法无天了。”姨母听着母亲的埋怨,只是轻轻地对我笑笑。然后,踏着月光,在那条乡间窄窄的小径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紧随而行。“记得,以后不许再惹妈妈生气,再也不许离家出走,姨母会担心的……”

  有人说,生命如风,有它的温情脉脉,也有它的冷酷无情。就在姨母刚刚享受着初为人母的喜悦之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家庭变故,让那张美丽,端庄的容颜永远的定格在了24岁。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当噩耗传来,母亲经受不住打击一下子昏厥在地。年仅12岁的我惊恐的望着静静躺在一张门板上的姨母,泪水夺眶而出。“姨母,姨母……”撕人裂肺的痛哭并不能留住那个给予我慈爱、体贴的年轻的生命。

  一直以来,总想为长眠地下的姨母写点什么,而今,在这个春意萌动的季节,在这个和煦暖阳的春天,我把所有的思念和爱付诸于文字。让姨母的一颦一笑,温情细语如春天娇羞绽放的桃花一般成为心中不可泯灭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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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丽云,朝阳小说学会理事,朝阳诗词协会会员。著有长篇小说《花蕊》《泼辣女职场风云记》《血爱》,部分诗歌、散文被《朝阳新世纪诗歌选》《朝阳新世纪小说选》《倾听岁月》《时代建平》所收录 。2016年在全国征文中,荣获中国青年报入围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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