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
文化信使/袁海胜 编辑/立军
仲夏敲门,太阳黄经调至75°。《月令七十二候集解》曰:“五月节,谓有芒之种谷可稼种矣。”俗话就是说:有芒的麦子快要收获了,有芒的稻子抓紧播种吧!像司农的神仙着急了,趴在你耳边急摧。
所有的种子都在这一时刻有了归宿,而我的思索还在生存的途中奔波。
这个时候,草长莺飞,眼界里已经很热闹了。辽西朝阳的花草已经陆续出发,它们分批在丘陵的腹部所有的舞台上表演;地里的庄稼郁郁葱葱,玉米高出麦田老大一截;还留下一块坡地,好种谷黍;丘陵地上人影往来,把没赶上车次的种子播在地里。此时,一分一秒都珍贵,过了这个节气,大田的播种旋即结束。
满眼绿色闪烁,看不见的是阳光织就的网。天已经很热了,穿着很费心思。女子每一次出门前都为衣着担忧,裸露和日晒的确矛盾。热浪分批次偷袭,阳光无处不在。想起清凉方塘,还有雨水,还有雪糕、西瓜、冰镇啤酒,口舌略微生津。就像人类在情绪最低沉的时候想起一个好事,稍微安抚一下内心。
这个节气前后埋伏着一个民间节日——五月节,也叫端午节。后一个名字是长大后也就是读书后知道的,不常用。五月节前后,我们到早已侦查好的地点去采艾蒿,这种能挥发香味的植物浑身是宝,在民间有避瘟邪之功。我们折桃枝和柳枝,它们有和艾蒿同样的寓意。女孩子们忙着叠纸葫芦,煤油灯下十指灵巧。我们采集之物包括纸葫芦,要在农历五月初一挂在大门口。而母亲,忙着在灯下包粽子,这才是五月节最主要的情节,我们心之向往——这些情况当然发生在童年。现在的五月节不一样了,缺少了情节,也缺少了气氛。
民间的节日,只有在乡下才枝繁叶茂。接近土地的人,现在的时髦词叫接地气的人,情感会像植物一样汁水充沛。只有他们才深谙传承的艰辛和不易。并不是说城市里的人不知其艰辛,而是那种对生而来,死而去的感悟,离土地近的人会更清晰,更明确。直到现在,乡下人仍把民间节日过得有声有色,倍加珍惜。而城市,已现寡淡之象。
从农村长大的人或心系农业的人,在季节交错时极易想到的仍是庄稼。目光一遍遍抚摸渐丰渐壮的禾苗,心胸藏着激动。麦粒已颗颗清晰,像举手等待发言的小学生。芒种何其重?让饱满的麦子有些等不及了。
季节纷扬,想起你的长发。不知道你的梦落在谁的怀中。好像这件事情本该发生。生活中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无法庇护比我还弱小的你。等待你的笑,你淡淡的忧伤,等待与季节不妥协的爱情。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不同的节气。
我生命已近芒种,注定要失去一道风景吗?
这的确是个难题,但与节气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