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阳网】玉壶冰转心澄澈 春水星飞花照人(完颜蕙蕙)

摘要:日前,冰心文学馆馆长王炳根先生得到冰心后人授权,整理、汇编了近30万字的《冰心日记》,即将由作家出版社正式出版,韩寒执笔为《光明日报》撰文《冰心日记近期面世》,读来满满是对文坛前辈的钦佩和景仰。

玉壶冰转心澄澈 春水星飞花照人

——写在《冰心日记》出版之际

文化信使/完颜蕙蕙 编辑/赵盼

  日前,冰心文学馆馆长王炳根先生得到冰心后人授权,整理、汇编了近30万字的《冰心日记》,即将由作家出版社正式出版,韩寒执笔为《光明日报》撰文《冰心日记近期面世》,读来满满是对文坛前辈的钦佩和景仰。

  即将面世的《冰心日记》,为冰心研究、中国现当代文学史研究乃至中国现当代社会研究增添了大量资料,时间跨度自1955年至1994年,含冰心旅欧、还乡、各省考察的见闻与思索,以及晚年工作和生活的记述,是“冰心奶奶”这位世纪老人的行迹映射和心灵独白。

  得此文讯,欲购之,惜未得。只得于相关文章中管窥一二。说实话,冰心在星光璀璨的现代文坛上并不是最耀目的一颗,但是经长长岁月和风雨磨洗,文坛奶奶温润而独特的光华便成为文学史上不可或缺的风景。从韩寒拍摄冰心日记的照片中看到,陈旧、微有损补但整齐的笔记本挨挨挤挤地围坐在一起,字迹看上去是蓝色的钢笔字,一行行清晰整齐,文化的包浆如珍珠般低调而又华贵。作为文艺青年的冰心写作也是极有特色的,据说年轻的她只有不在家时才会写日记,缘“客中心情,似乎更容易融会诗句”。

  从日记中,可以感受到冰心始终保持着知识分子的清醒和风骨。1957年,她的丈夫吴文藻、儿子吴平、弟弟谢为楫被划为“右派”,这对冰心而言是个沉重的打击,而在当时的日记中却无任何批判之声、不平之语。 “大跃进”期间,她的日记没有就郭沫若般赞歌式的唱颂和浮夸性的描写,保持着谨慎求是的态度。从1968年5月始直到1976年“文革”结束,日记大部分为家庭账本,除在“五七干校”劳动一年多以外,几乎一天不落,饮食、书报无一遗漏。由此可见,在那场史无前例的政治运动当中,冰心也许跟大多数人一样,看不清那场洪流会将中国、会将国人带向何方,但传统知识分子的清醒促使她思索、判断,在未能确定前路走向的时候,在片言只语可能带来灭顶之灾的时候,她既没有自怨自艾,也没有助澜推波,只是冷静地记录,如“春秋笔法”,相信历史终会回头评说。与冰心相比,现在所谓的知识分子们经历了文革一役、改革洗礼,大多在权力和金钱的面前,将一份尊严低到尘埃里,风骨这种东西不说荡然无存罢,也仅仅蜷缩到心灵最深处的一隅。窃以为,没了独立的头脑和思考,没了自由的精神和行动,又怎么配得上“知识分子”四个字呢,充其量是当下流行叫法——“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从日记中,还可以感受到冰心的勤奋和大爱。冰心从1981年6月至1994年9月住进医院之前的日记中,记录了她每日晨起,便是写作、阅读、会客、写信、题字、接受访问、与人交谈,到了晚上久卧不能入眠,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老病缠身,苦不堪言,有时想到第二天要为人题字、写信,也烦极,可一坐到桌前,还是不停地写下去。以1991年11月30日为例,冰心晨起写了六封信,上午写了“咸阳市志”,下午写了“炎陵文学”,晚上看了《平凡的世界》。这个耄耋老人的日常工作量,足以让许多年轻人自愧。冰心的一生以“爱”著称,童年理想便要做给人以光明的“灯塔守”,到了晚年也思忖着如何多做些事,曾说“还是不要有黄昏思想,壮士暮年雄心未已”。这与动辄老大自诩、动辄为年轻人让位、动辄怕多做多错多负责的想法一对比,云泥自现,所有的说辞只不过是自身懒惰、以及对这个世界冷漠、或者没有勇气罢了。从美国回来探望干妈的诗人辛笛希望她不要这样劳累,冰心却平静地说:“活着,总得为国家做点事情!”朴实无华的口语,细思却有万钧雷霆之力,绝非甚嚣尘上之口号可比。这是以生命树起的灯塔,照亮我的因循。年少时我也曾记了十几本日记,虽无妙笔文章,也有记述之功,可惜毁于莫名猜忌。去年春又重拾旧梦,写了十几篇后又放下了,最后一篇篇首写道:“懒惰是真容易。”胸中也有写作计划,又明日复明日地蹉跎。却有时间游戏、发呆,在微信群朋友圈里虚拟着美好,以及一切无聊无用事,将稍纵即逝的光阴和残存无多的才华轻易抛掷。再看老迈时的冰心,以及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现以92岁高龄写人生百年中华百年(书见《无愁河的浪荡汉子》)的黄永玉,不由劝己、亦劝可劝之人,惕然自醒,且自今日始罢。你的一点发奋之心,便是这世界明日燎原之火。

  从日记里,还可以仰望冰心语言的古朴美。冰心外出参观、访问、视察时,对历史文化景点均有详细记述,包括建筑、楹联、题字、花树等等。她写太湖行,“真是湖光万顷,很像日本海滨。”写善卷洞,“先至中洞,系狮象大场,形象极肖,上去为上洞,亦称云洞及暖洞,有云雾大场,有娲皇、盘古,池水最清,蝙蝠群飞,洞系储先生所布置,二年始成;转至下洞,亦称水洞,有九层池,并有松像。”记英台阁门内一联:“结个茅庵留客住,开条大路与人行”。写“蜀镇看陶玉窑、龙窑,大者63对孔,孔孔可生火”。还乡日记中,有座龚家花园,“正院有楼,雕刻、窗花,无一相同,全楼无一根钉子。图书馆亭中,有石多块,上有刻字,中本有池,已填”。补述:“花四照厅,亦宛转桥。”“大通楼十三间,图书室。”“百年无事但饮酒,五岳归来不看山。绿波照我又今日,红树笑人非少年。”(1955.11.22)冰心也是白话文运动中的一员大将,在日记中用语反而如此古朴、简洁,一方面是她那个时代童蒙教育的自然流露,另一方面,在今日看来,此半文半白,既通俗易懂,又用语简洁,恐怕也是行程中最快捷的记述所需。在现今蔽日遮天的各类铺陈、海量信息,以及汗牛充栋动辄百万字的速食文化产品当中,这种笔法尤其显得古雅可爱。另外,其所记之景点,至今多人物两非,仅存于冰心日记之中了。这也是日记一个重要的价值——史料价值。

  人愈老,愈返朴归真。特殊年代的冰心不说话不评论,但晚年时的冰心评文评人极为真实。冰心的阅读量大得惊人,阅读的速度也快得惊人,对阅读过的刊物与作品,全凭艺术感觉,不考虑亲疏关系,不管作者有无名气,不留半点情面,评论切中要害,一行字或两句话,言简意赅,看过即说,有好说好,有差说差,且为扶持新人新作,时有发声,对一个作家的成长、一部作品的传播,有着不小的影响。譬如《小说选刊》1981年12期选入温小钰的《宝贝》,冰心不知作者何许人,对作品大加赞赏,在日记里提到三次。“上午,看《当代》,第一篇《大凌河》,没想到是那么好”。“下午,仍是看《当代》那篇《大凌河》,出乎意外的好。”(1991.9.2)连续两次点赞,都用了“意外”。对一些文坛当红作家的批评也毫不客气,如“《三朵金花》琼瑶作品,没什么意思。”(1991.10.7)“午后,看《收获》,真不怎么的,王朔文章等都没[莫]名奇妙,使人丧气。”(1991.12.7)作为文坛元老,冰心每日会收到很多刊物,她对大报小刊一视同仁,都看都说,留下了大量对刊物的批评文字,也是好的就说好,“没多大意思”“连翻都不想翻”之类评语也屡见不鲜。“看《红楼梦》,片上故事与原书大相径庭!”(1991.6.4)文坛奶奶直言无忌,率真得可爱、可敬,实属难得。相较今日之新书研讨会、发布会,一片媕娿之声,有人云亦云者,有大唱喜歌者,唯独缺少了批评,是大家都看不见、感受不到吗,答案当然是——非也。这一习气盛行之时,读《冰心日记》,不由得不感动。

  年少时,我也是更喜家国天下、金戈铁马、云谲波诡和鸳鸯蝴蝶,忙不迭地洗刷着“儿童”的身份,对当代儿童文学奠基人冰心奶奶的文集并未悉心读过。如今年岁渐长,反而拾起一颗童心,凡事、行文都偏向简单烂漫处去,对世事多了一份悲悯,但对一些事愈发不肯妥协,不悔,亦不觉孤独。“爱在左,情在右,在生命的两旁,随时撒种,随时开花,将这一径长途点缀得花香弥漫,使得穿花拂叶的行人,踏着荆棘,不觉痛苦,有泪可挥,不觉悲凉。”在《冰心日记》得以面世之际,唯愿我中华文脉发扬光大,冰心奶奶就是当代文坛高山一座,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是以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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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颜蕙蕙,本名王晓晖,女,满族,中共党员,高级经济师职称。1976年1月生于朝阳建平, 1996年毕业于辽宁师范大学中文系,现供职于中国农业银行辽宁省分行。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传记文学学会会员,辽宁省散文学会会员。自幼爱文,喜精致、幽默、有思想的文字,爱温暖、感性、有活力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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