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情思
文化信使/郭丽艳 编辑/赵盼
又值深秋,天渐渐冷了起来,阴冷得浸入骨子里,心都跟着发颤,而每至深秋我的凉意怕要比别人更甚了,那是我永远都无法温暖起来的秋天!
初三那年的秋日,正在课堂学习的我,被母亲匆匆接走,坐上开往丹东的大客车。车上都是左邻右舍及亲朋。母亲说大娘病重了,我们都是去看她的。说大娘病重,我却不信的,前几天她走时我去看她还见她身体很好的呀,送我回家时她站在路边目送我好远,怎么会这么快就病重了呢?
满脑子的疑问带到了医院,大家却直接去了医院后边的一个阴暗低矮的小平房里,大人们陆续进去看大娘,“唉!她嘴角上还有血呢,手脚还是温的。咦?旁边还停放着一个人。”话音刚落,我哇的一声哭起来,母亲搂着我劝慰着我。儿时的我怕极了去世的人,每有人家出丧事我几个月内都不敢经过那家的门口,宁肯绕很远的路躲避着,总觉的阴森森的。
“大娘真的走了吗?”我问母亲,母亲含泪肯定地点点头。我望着那破旧阴暗的小房子,不敢向前迈出一步,总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晴。
转日清晨,我们随着灵车开往火葬厂,追悼会后人们向大娘做最后的告别。我默默跟在大人们的身后走到大娘身旁,悄悄地摸了摸她的手,很软很温柔,大娘睡着了似的躺在那里,她真的走了吗?我静静地望着她却依然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缕缕轻烟从高高的烟囱上飞升上去,人们望着轻轻飘升的轻烟叹息到,人真的走了!走了,是那缕轻烟吗?
回来的路以至黑夜,累了一天的人们大都睡着了,车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我闭着眼睛却又马上睁开,望着漆黑的夜晚,仿佛看到车窗外大娘身穿白衣挨着车窗微笑着看着我,衣袂飘飘似仙女般。我静静地望着她,她含笑看着我,我们就这样微笑的对视着,手挨着手。
我许久都无法接受大娘病故的事实,面对大伯的忧伤,不懂事的我在心里责怪他没有照顾好大娘,直到很多年过去才渐渐有些释怀。大娘留给我的是什么呢?我想,是这多年的思念和深深的爱!
儿时,母亲总是很忙碌,我常常看到的是母亲的背影,甚至不记得母亲和我说过多少话,倒记得常常躺在大娘的怀里听她讲故事,大娘讲得绘声绘色,有时我吓得直往她怀里钻并哀求道,“好大娘,别讲了,我害怕。”每每这时,大娘便又笑着哄我笑起来,直到笑成一团才停下。跟大娘在一起,我做足了娇嗔的小女孩。每日不见都会想她,而我去她家晚了她便会来我家看我,责怪我没去她家里,想我了。我常常是贴在她背上走路的,她手里拎着我的鞋,一路轻颠着,嘴里还念叨着背了个臭狗肉,却从不舍得让我走路,我“咯咯”的笑着在她背上渐渐长大。一次,奶奶和母亲都忘记了我的生日,我心里很失落却又不敢说,闷闷不乐地坐在家里,门“吱”的一声开了,大娘用一个小瓢端了几个热呼呼的煮鸡蛋送给我,我一下子高兴起来,扑入她的怀里委屈地哭起来。大娘特意粗着嗓子逗我,噢,没吃着鸡蛋哭鼻子了!我被她怪怪的声音逗乐了,心里的不快马上烟消云散。那是我最温暖的生日!时至今日大娘的那个样子回忆起来都如在眼前。
大娘家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我留一点,她会把我悄悄叫去,偷偷地塞给我,让我吃了,有时候我不要她就会生气说不吃就再也不理我了,我便赶紧塞到嘴里,她才高兴地笑了。她家是我们孩子聚会的地方,每天吵嚷着很热闹,我们去她家从来不敲门,开门便入推门便走,如自己家似的。大娘有好东西总会让我先挑。一次,大伯去韶山买了很多漂亮的手帕回来分给大家,大娘悄悄地把我叫去,插上门,让我慢慢地挑选我最喜欢的手帕后才分给大家。那时我常常幼稚地想,大娘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她不是我的母亲呢?如果那样该多好啊!
每年春节大娘都会给我们这些孩子压岁钱,而每次我都是最多的,我悄悄地收起来,小心珍藏着。时至今日,那些钱早已经让我消费掉了,但那份深情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沉淀在了我的心底。
有一年我去城市里的外婆家,偷偷买了三颗罕见的酒心巧克力,回家后送给大娘和奶奶一人一颗,那剩下的一颗自己偷吃了,母亲都没舍得给,母亲知道后酸酸地说:“嗯!还是和她大娘亲呀!”
想想大娘走了三十多年了,也许是老了,每至深秋哀凉也越甚,但总有些东西隐隐地藏在心底最深处,丝丝的甜甜的滋润着我,伴我度过很多个寒冷的夜晚和深秋,就这样相守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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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丽艳,供职于辽宁省凌源钢铁集团。心中有个文学梦,希望在今后的生活里能够放飞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