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老水缸
文/时春华 编辑/熙楉
我小的时候,家里有一口大水缸,邻居们常说,兴华妈的体型,像极了我家的水缸。那是一口粗矮的水缸,能盛水,孩子们也够得着,于我家来说,它带给我们的是方便,尤其是赶着天旱闹水荒的时候,父亲起个大早,挑满水缸,足够我们一家人节省着用好几天。
我家的水缸很神奇,夏天的时候,父亲新挑了水,把洗干净的黄瓜扔到水缸里一会再拿出来,那黄瓜凉洼洼、脆生生吃着非常解渴。买来的大西瓜则放在水缸根儿,上面盖一个泼了水的麻袋片,晚上一家人切西瓜吃,也是拔凉、脆生,有吃头。
对母亲来说,水缸不仅是盛水的器皿,平时它也可以用做支撑面板的最牢固的凳子。每当母亲为我们擀面条、做单饼的时候,搬过面板,直接放在水缸上面,那水缸就成了面板临时的支架;过年的时候母亲做豆腐,熬开豆浆,这水缸就成了盛豆浆的最好的盆,不用担心豆浆洒,也不用担心豆浆烫坏水缸,用完了刷干净,水缸还是水缸,继续它装水的职责。
冬天的夜晚,父亲从外面回来,不喝水也要掀起水缸盖,往缸里看一眼,然后在往地上啐口唾沫。我很纳闷,问母亲这是为啥?母亲说:老人们说的,人很晚了从外面回来,怕冲撞了什么邪魔外祟的,那不干净的东西跟人进得家来,在孩子身上打灾儿,就先瞅瞅水缸,让那邪魔外祟的在水影里无处遁形,管着小孩子晚上少作妖哭闹的(辽西民间的一种风俗)。母亲的话听得我毛骨悚然,但强烈的好奇心使我总想在冬天的夜晚看看水缸里到底有啥。那一天,我一手拽着门帘,一手掀开水缸,胆战心惊往里看。那时候,我家的水缸里只有半缸水,我看到水缸边上有个亮晶晶的东西,说时迟那时快,我抄手就抓了上去……结果,我的手指戳得生疼,那是一块冰,就像长在了水缸边上。在我的央求下,母亲用菜刀背儿砍下了那块冰,我“嘎嘣嘎嘣”吃着,觉得这冰好吃极了,从没有啥像这块冰一样凉爽、解渴。
父亲挑了新水,缸里的冰就在新水里融化掉了,吃不到冰,心里头总觉得痒痒的,于是有一天晚上,母亲让我关门睡觉的时候我是兴冲冲去关门的,只不过故意没关严,留了个小缝。第二天早晨,我还没起被窝,就听到了母亲的絮叨:“这孩子,干啥也不上个心,肯定门没关严,这水缸冻这样。”接着我听到了菜刀砍冰的声音,锅里噼里啪啦倒水的声音,我一阵窃喜,又可以吃到大冰块了。
时光荏苒,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因为家里的人口少了,那口大水缸又占地方,所以它被挪出了我家的屋子,但那毕竟是个大物件,也是有用的物件,送人了可惜,父亲就用它装粮食,这大缸真是个装粮食的好物件,老鼠只能“望缸兴叹”,偷不到一粒粮食,冬天的时候,母亲用它冻肉、冻粘豆包,这缸就成了我家的大冰箱。去年别人给了母亲一株荷花,这水缸又有了新的用武之地,用来养荷花。为了增添情趣,我特意买了几尾游鱼放进水缸,看着花开,看着鱼儿畅游,也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冬天,当缸装着荷花挪进屋里的时候,我竟然觉得可惜了,因为我又想起了那一块块拔凉、解渴的冰。
自来水时代,许多的缸退出了自己的舞台没有了用武之地,我怀念老水缸,是怀念小时候的那份天真,更是怀念小时候的小幸福,以及那些幸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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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春华,女,1992年毕业于辽宁省朝阳市第一师范学校。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爱好文学,热爱生活,热衷于传播社会正能量,2012年起,开始在报刊、网络发表文章,并陆续加入北票市作家协会,朝阳市作家协会,辽宁省辽海散文协会等文学组织。所撰写的散文、故事以农村题材为主,有自己独特的风格,行文贯穿知足与感恩,语言朴实接地气。几年来,在《川州文艺》等刊物上和《今日朝阳网》等网络媒体发表文章500多篇。北票市报特聘记者,有专版《朝花夕拾》。
来源:好名声网
[责任编辑 赵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