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祀:节俗文化,树立国民精神的殿堂
文/胡春雨(山东) 编辑/雅贤
昔唐贤杜牧有诗云:“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千载已降,犹脍炙人口,使国人诵清明之诗,虽黄口孺子,必先此作。窃谓诗作虽短,而清明之意象尽矣。何者?细雨迷蒙,心意惆怅之象也;杏花野村,春光明媚之象也。清明节之为国风民俗,由来久矣,其中必有由者。当天地清明之时,阖家踏青于外,所以与时消息,惬于人情也;祭扫坟墓,所以春秋祭祀以时,致忠信爱敬之道,不忘先人恩德也。祭祀之俗,岂鬼神迷信之谓?诚人道之大伦也。西儒有云:“历史乃最好的筛子。”故根深基厚,有可长可久之理,而后历久弥新,以其有益于人也;否则虽狂风骤雨,横行一时,无非过眼云烟,以其有悖于道也。所云文化、习俗,亦复如是。
风俗者,天下之大事也;节日者,岁月之节点也。故中华节日礼俗,因天时之变化为之节文,所以以文化人,收其教民成俗之功,涵育吾人品格于不知不识之间也。今之所云“核心价值观”者,亦必融入生活习惯之中,而后为国民所普遍信从,不以为休戚无关之政治口号也。昔太史公云:“善者因之,其次利导之,其次教诲之,其次整齐之,最下者与之争。”中华节日礼俗,以数千年之积淀,精彩纷呈,惬于人心,深入乎国人血脉之中。今日中国,承百年大乱之余,天下土崩之后,斯文扫地,文化断裂,国风之陵夷久矣。孟子曰:“人之有道也,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然则可不惧哉?故弘扬中华节俗文化,所以因势利导,易于为力,有以重振礼仪之邦,涵育社会文明之程度也。
昔吾幼时,每逢清明,随父辈祭扫先人坟墓于野外,而后与中表兄弟相与嬉戏,率以为常。至于祭祀,则颇以为习俗之陋,或以为封建残余也。而不知所为祭祀者,实关乎生者之灵魂,有以树立国民精神之殿堂也。荀子云:“礼有五经,莫重于祭。夫祭者,非物自外至也者,自中出生于心也。”《礼记》云:“丧祭之礼,所以教仁爱也,致爱故能致丧祭,春秋祭祀不绝,致思慕之心也。”所为祭祀不辍者,必吾人不可或缺之价值、不可背叛之记忆、不可丧失之根本,籍祭祀之礼,可观可触,使之代代传承而弗失也。故祭祀祖先、祭祀前贤、祭祀先烈,皆所以慎终追远、报本反始,而民德归厚,在其中矣。使清明仅为游观之乐,虽云“行乐须及春”,浅薄若此,必不克成其为传统矣。
胡子曰:文化者,国民之灵魂,民族之精神、社会之面貌也。昔钱穆先生云:“一切问题,由文化问题产生;一切问题,由文化问题解决。”其此之谓乎?以中国近代以来百年风云观之,予以为信然。文化自信,乃民族精神之自觉,民族复兴最基本、最深沉、最持久之力量也。然而余谓之不难:以历代积累之厚,习俗入人之深也。优秀传统文化,非必高远难知者也,譬如量体裁衣,随时增减,取其满足所需、有益于人而已。人性之外,安有所谓文化耶?复兴文化,提高社会文明程度,挖掘传统节日内涵而引导之,此其捷径也。